他可是永恒的最后一名,怎么可能是39呢?
那第40名就是直到现在还没有被叫到名字的人,这个名字也许其他人一时不知道是谁,但步南非清楚得很——苏长欢。
她跌出了前10名,又跌出了前20,前30,现在难道她还在步南非后面吗?
不可能,除非她交了白卷。
步南非茫然地站起来,走上讲台从班主任付银梁手中接过他的成绩单,又梦游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好了,所有人都收到自己的成绩了,大家经过一个暑假努力,终于再一次让班级平均分在全校垫底,你们该为自己骄傲,来,股掌!”付银梁嘴角扬起笑容,带起一脸的褶子。他自己带头股掌,一声接着一声,回荡在一片死寂的教室里。
这个时候没人敢接他的话茬,即便第一名也一样。
他们班是全校垫底的班级,每次大型考试之后,付银梁都会暴怒。但他暴怒的方式和其他人不同,表现方式并不是拍桌子瞪眼扔粉笔头,而是露出那种令人心寒的假笑,配合着他的冷嘲热讽和标志性的股掌,让人从脚底板寒到天灵盖。
要是谁敢在这个时候忤逆他,那简直就是全班同学的恩人,因为付银梁会把他的怒火集中性地浇灌到这个人身上。发泄怒火的方式当然不会是怒骂、罚题这种平庸的方式,他每次都有新方式。
上一次撞在枪口上的男生,做了整整一个暑假的心理辅导,才勉强能来上学。
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屏息等待下课铃声,只有下课铃能够赶走这场暴风雨。
苏长欢直到现在依旧没有拿到她的成绩单,就好像付银梁把她忘了一样。但她不敢举手更不敢提出来。虽然没有成绩单会让她在这节课很不好过,但是一旦举手了,她就等于自己白绫送到死神手里,然后虔诚地请求说:“快勒死我吧。”
她只能默默地低着头,期待付银梁不要注意到她,让她能够安全地度过这堂课。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全班一共40人,但只有39个拿到了成绩单。付银梁不会不知道有人两手空空,他当然更清楚这个人是谁。
狼群已经围住了猎物,小白兔却闭上眼睛把头拼命埋进草丛里,希望能够躲避獠牙。
步南非趴在桌子上,望向前面头埋得很低的苏长欢,很清楚她在想什么。
步南非不由着急起来,她没拿到成绩单,不用说,肯定会成为这堂课的焦点,付银梁的怒火会源源不断地向她集中。这对班里其他人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但以她的心里承受力,他会在一瞬间崩溃,如同野火过境,寸草不生。
步南非觉得这就像一个采花大盗盯上了娇嫩的妹子一样。看到付银梁扶了扶眼镜,细长的眼睛在啤酒瓶盖一样的眼镜片下面眨了眨,步南非的心突然一揪,采花贼拿出了迷烟,用一根管子吹进妹子的房间一样。
——不能让他得逞。
步南非深吸了一口气,在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的教室里,他突然啊站了起来。
“老师——”他的声音不是很响,就像风暴里被水珠子打湿翅膀的海燕,漫无目的地乱飞,“那个……苏长欢同学好像没拿到成绩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