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隆摇摇头：“不对，突破时代的困局，依靠的不是这种东西。步南非，你刚才说我把未来赌在‘人性’上？扯淡，我从不相信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没有把这个时代交给‘人性’，我只是把时代，交给了我的学生，这群……可恶的学生们。”

《婚礼进行曲》响彻会场，半夏、何以明、乔瑾这三位受到邀请的人，一步步跨入城堡的大门。王权者站在高塔上，看着自己的礼物一步步走来，欢笑着。

这是狂乱时代的序曲，是步南非直播给全国的光影。在这三个尤物向前的脚步中，步南非在宣告神明的降临。

苏长欢曾经问乔清隆，“何为神？”

森罗万象，似水东流，滔滔罪孽，尽归吾身，此为神。

突然，乔瑾停下了脚步。

半夏和何以明同时一愣——他停下来干什么？这和排练的不一样啊！

乔瑾转身，一步步走出城堡的大门。

在舞台剧开始之前，姬洛泉找到乔瑾，把耳机塞进他的耳朵里。所以步南非说的所有的话，他都一字不落地听清楚了。虽然他没有乔清隆聪明，但这么明晃晃的话说出口，他也能明白步南非的用意。

“我们该承认，这不是一个最好的世界。”

乔瑾一步一步走向舞台中央，低声说。

少年少女们不明其意，以为这是这场舞台剧的一部分。停下了喧哗，屏息观赏。

“正义并不是永远降临，奇迹大多数时候不会发生，很多时候，你们得不到公平对待。回首人生，尽是些屈辱的，绝望的，愤怒的，被抛弃的。很多悲伤的结局，在出生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你们没有做任何坏事，但那些结局已经开始了。你们没有做错任何事，也许有人说不怪你们，说不怪你们，却还是惩罚你们。你们不想这样，你们想要反抗，用什么方法都行，只要能报一箭之仇。是啊，只有能报一箭之仇，怎样都行。”

少年少女们并不知道这一段演讲的内涵，只有那100人清楚，这段话是说给他们听的。乔瑾在替他们倾诉。他在说——无论你们会做出什么选择，你们并不坏。

虽然很期待你们做出最光明磊落的选择，但即便最后你们选择了另一个，即便你们撒谎，即便懦弱地逃避，但你们并不坏。

乔瑾的声音温和，却在替他们这群人咆哮世间。

“我有一个哥哥，他抠门、胆小、懒惰、说话刻薄，从不顾虑别人的感受，但他曾经很认真地说过一句话，他对他的学生说：‘如果你们觉得现在过得不好，这并不是你们的责任，是我们这些做大人的错，我们没有留下一个更好的世界给你们。’我觉得这句话说的很好，但等我长大了成为一个老师，我不想对着我的学生再重复一遍这样的话。我希望我能对他们说：‘留给你们这样一个世界，我们这些做大人的，问心无愧。’”

少年少女们听着乔瑾的诉说，觉得茫然——这是舞台剧的台词吗？但无论是抑或不是，每一个字节都已经跳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这不是一个最好的世界，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想把自己作为礼物。我会离开城堡，如果你们也愿意离开，就现在起身，走出这个会场。”乔瑾弯下腰，向所有人鞠躬。

《婚礼进行曲》越奏越高，飘向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