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王坐在镂空银丝花屏后面悠然拨茶,兰渊咬牙下颌骨绷紧:“无词可招!”
鉴于他是如此的冥顽不灵,于是人被放倒开始行刑,刑为凿刑,狱卒拿一把白银小铁锤一下下凿他雪白牙齿,每颗牙齿正中凿开一个小洞,伸进弯头镊子镊出他的牙体神经,暗红色的一小根,一点点向外扯,一点点将小洞凿大,海椒磨成粉混着细盐粒均匀撒进去。
神经是活着的神经,齿洞是新凿开的齿洞,辣混着盐洒在新扯出来的神经上,那滋味简直比一条条撕下皮肉还要难挨,疼,真是钻心的疼,痛,真是入骨的痛,兰渊被按住痛苦摇晃肩膀,只有抽气的喘息并无痛苦的嘶叫。
刘侍郎面色惨白后背官袍被冷汗浸透:“到底招不招?”
兰渊吸气闭眼含糊咕哝:“无词可招!我家没有不臣之心!”
又一根牙体神经被镊出来,这一回手巧的狱卒还在尾端打了个结,痛感在他手中明显升级,刘侍郎急道:“只要三皇子招了一切从宽处理,如若再不招将一颗颗敲碎你的牙齿!”
鲜血成流,哗哗流上他下巴,血腥气息在空气中散布,兰渊吃力摇头:“不招!”
汩汩的血冒着热气,重重的刑不掺虚假,东陵王起身迈出花屏,众官齐齐拜倒:“王爷。”
东陵王径直走到兰渊跟前:“你皇兄不比你有智慧,他尚且不得解法,你就算死扛到死又有甚么用呢?”东陵王对着血淋淋的兰渊伸出手,下巴上的热血忽的一下染透他的紫袍“这种游戏不是只要以死明志就能百战百胜。”
此时狱卒正拿小银锤一颗颗敲碎他的臼齿,一记精准牙髓崩裂,兰渊连睁眼都困难,隔了许久才吐着血泡勉强道:“我是冤枉的,我二哥也是被冤枉的。”
东陵王叹息接过狱卒递上的小银锤,手腕使力一记敲碎他的门牙:“自讨不痛快。”
兰渊痛哼,满堂都在敲击声和痛苦声中战栗,兰渊死死扣住身下石板,扣得指甲翻起皮肉龟裂,东陵王很享受他的痛苦:“假意投诚行刺未遂,任意一条本王都能治你于死地。”
兰渊已经痛到神智渐渐模糊了,只能咬住那句:“我是冤枉的,我二哥也不会受人指使。”
无月无星的一个黑夜,满堂上只有刘侍郎还能勉强维持清明:“王爷看要不要先将人泼醒,都昏过去了再审下去也没多大意思?再上刑也没多大意思?还是说王爷您先回府歇着,臣在这里继续审,如有招供必定快马加鞭赶去府上通知您?”
东陵王牵起唇角:“意思是嫌本王在这里碍事是吗?”
刘侍郎无言,他身侧文吏连忙打圆场:“三皇子好歹是位皇子,是皇子便有英雄云天的英雄气概,如此折腾一晚上,英雄也疲了王爷也疲了,不如王爷先歇着,我们也好再上大刑松松英雄的口风,而且一夜的时间足矣。”
东陵王满目鄙夷的瞥他:“一夜的时间?这一夜你拿甚么担保不出问题?”
的确,小小文吏不足以做保,就算拿他人命也抵不过王城里的一丝凉风。
最终东陵王踩着细步起驾回王府:“就一夜,明儿本王还要赶往北疆,那么卯时吧,卯时本王在王府等刘侍郎递上的口供,证明兰家有不臣之心的口供。”
东陵王起驾回王府,刘侍郎一桶冰水将兰渊泼醒:“三皇子啊,你就招了吧,招了一了百了,不招便是刺杀未遂的死罪难逃,你不想二皇子也遭受牵连吧?”
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玄沧并无龙位传继,那么东陵王自然便是玄沧的皇帝。
兰渊痛得拧眉嘶嘶再问:“请问大人,若我招了我二哥是不是就能撇清干系?”
刘侍郎当然不敢趟这趟浑水,东陵王的心思谁会不明白,不止他兰渊要死,就连華照皇后,就连他二哥兰澈,就连程小砚和沈廷煜,所有人都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非死不可。
隔了许久兰渊发话:“我家究竟是定性谋逆还是定性不臣?”
刘侍郎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三皇子招了只你一人是不臣,三皇子不招整个兰家是谋逆。”
兰渊终于是听出了名堂:“大人的意思是,我招了所有罪责一人来担,我二哥不会有事只会治我个不臣之心,那么我也没必要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我就干脆说自己存了不臣之心,怕小殿下已死王爷拒不履约,所以铤而走险前来刺杀王爷?”
刘侍郎一边听一边誊,誊到最后低头叹然:“那么请三皇子在这里签名画押。”
兰渊点头并无推辞,丢一卒可保整个兰家平安,这交易做得很值,食指蘸血狂草书名。
有了兰渊的供词他的不臣之心便是铁板钉钉,正月十七子时二刻刘侍郎快马加鞭,供词呈给东陵王,兰渊存有不臣之心行刺未遂现已收监招供,正月十七丑时初刻行以绞刑。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