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尽收人心,濡须口刘封点将(6k)(1 / 2)

帅位。

刘封斜倚凭几,双目微闭。

虞翻捧着名册,逐一点名。

能入帅帐的,基本都是虞翻的老熟人了,不熟的也没资格入帅帐议事。

若搀杂几个不熟的入帅帐,没准第二日军议内容就出现在满宠的案头。

片刻后。

虞翻点名结束,退到刘封身后,双目如鹰眼一般盯着帐中众将校,仿佛要将众将校看穿一般。

若换作是孙权的军议,虞翻如此做派就是极度的无礼,必会被孙权呵斥。

而如今,虞翻的身份摆在这里,没人敢对虞翻表达不满。

更何况,虞翻今天要喷人,那是绝对不会留在第二天,且不会针对某个人,而是针对在场所有人。

即便是坐在帅位上的刘封,虞翻都照喷不误。

虞翻的存在,变相的也让众将校对刘封也生出了几分畏惧。

能容忍虞翻在身边的人,要么是受人辱骂都不敢反抗的懦夫,要么是能容忍逆耳恶语的狠人。

很明显。

刘封是狠人,不是懦夫。

“孤,欲兵分两路。”

淡淡的声音响起,刘封虽未睁眼,但气场未减半分。

“主力沿江水入巢湖,经施水直抵合肥城下,封锁河道,据水为势,进围合肥;侧翼则走濡须口北上,经由庐江郡六安一带,向寿春迂回,佯攻寿春。”

刘封这次的战术很正统。

主打的就是一个:以多欺少。

刘封统兵多年,还从未打过如此富裕的仗。

头一回堂堂正正的以多欺少,对刘封而言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以前刘封用兵,基本都在万人左右,最多不超过两万。

这次直接动用六万!

且不管这六万江东军的战斗力如何,单就六万人的调度就不是简单的活,再加上江东特有的“流氓团伙”式部曲兵制,又增加了调度的难度。

以寡敌众有以寡敌众的打法。

人多势众有人多势众的打法。

关键在于:如何调度。

话说回来。

倘若这六万是刘备的兵马。

那就不是佯攻寿春了,而是主力攻寿春,偏军围合肥了。

合肥城小,不过数千人马。

采取先取合肥的保守战术,刘封是怕主力去了寿春,偏军被满宠“突脸”,直接变成了寿春和合肥前后夹击。

蜀锦犒军,只是增加了江东将士的士气,并未更改江东的部曲兵制。

没有刘封在合肥压场子,留在合肥的诸将校会不会互相推诿拖后腿,都是不可预知的。

再加上刘封这次攻打合肥,最核心的目的是树立在江东的军威,没必要贪功冒进。

稳妥起见。

即便是杀鸡,也得用牛刀。

任你计策多巧妙,我只以蛮力破之。

话音刚落。

潘璋就出列请命:“末将曾在合肥为将,知晓地理,愿为先锋!”

昔日潘璋前往合肥诈降,还是刘封给潘璋出的主意。

刘封原本是想让潘璋效仿孟达,助孙权拿下合肥,这样孙权就不会惦记荆州了。

不曾想,孙权担心守不住合肥,在张辽复来时又直接弃城跑回了濡须口,白瞎了刘封给孙权谋划的北上契机。

时也,命也。

孙权注定没有合肥命!

“潘将军骁勇持重,若为先锋,定能令满宠惊惧。若无人争抢,此番北取合肥的先锋印,就交与潘将军。”

刘封不吝夸赞。

帐中将校,都是原属于孙权的江东将校。

刘封得“哄着”。

不怕诸将校有没有当先锋的能力,就怕诸将校没人争抢先锋印。

话音刚落。

徐盛出列争道:“殿下何故小觑我等?论骁勇持重,又岂止潘将军一人?末将徐盛,愿请为先锋!”

丁奉亦是出列:“要争先锋印,又岂能少了我丁奉?”

潘璋见状微怒:“徐盛、丁奉,你二人如何敢跟我争抢先锋印?”

丁奉不甘示弱,回道:“先锋大印,能者居之,如何不能争抢?”

徐盛亦道:“你识合肥地理,莫非我不识合肥地理?若是不服,你我比个高低。”

争执间。

心头本就有些别扭的全琮,冷不丁出声:“至尊才离开濡须口几日,你三人就争着抢着当先锋,岂不知羞?”

这话一出。

整个大帐变得寂静无声。

就连孙韶、孙桓、孙皎、孙奂这四个孙家人都惊愕的看向全琮。

不会说话,能不能别说话。

战前生事,你是要闹哪样?

若对刘封有啥不满,私下说说就行了,战前军议说这话,不就是在抽刘封的脸吗?

我们孙家人都没开口,你着什么急?

更何况:当初若不是你在江陵城外被刘封单臂生擒,至于让刘封在荆州横行无阻吗?

朱然和朱桓对视一眼,同样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不过两人识趣的都保持了沉默。

虽说刘封夺了孙权的兵权,但刘封对孙权的旧部并未有所苛刻。

众人原有的利益,更是分毫未动,反而还拿出了三十万匹蜀锦来犒军。

而孙家人中。

孙虑就差当面喊刘封为义父了。

孙鲁班更是对刘封多有欣赏。

如孙韶、孙桓、孙皎、孙奂,也未刻意排挤,而是保持了应有的信任,令四人统领原部且入账军议。

要恩有恩,要威有威。

这也是孙氏武将只是心中别扭并未唱反调的原因。

不曾想。

孙氏武将没跳出来,全琮这个非孙氏武将先跳出来了。

见众人反应都有惊愕,潘璋、徐盛、丁奉三人更是怒目而视,全琮顿觉失言。

一时之间,全琮手足无措,僵硬当场,不知道该如何圆场。

而在刘封身后的虞翻,已经瞪圆了双眸,胡子一颤一颤的,有“喷人”的迹象。

田七则是下意识的按住了刀柄,只待刘封一声令下,就要将全琮拿下。

帐中的气氛,在这一刻变得紧张。

若是刘封处理不好,别说北伐合肥了,江东都得再次乱起来。

“哈哈哈——”

豪迈的笑声响起。

却见刘封起身,竟然直接向全琮作揖一礼,口中更称:“孤原本还有担忧,以为全将军不愿为孤尽力,适才见全将军直言劝谏,方知是孤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孤又闻,昔日全将军之父为桂阳太守时,曾令全将军运谷米数千斛到吴郡交易物资,然而全将军却怜百姓疾苦,散用谷米,救济贫民,如此仁义美德,令孤钦佩。

大战在即,军令本应果决而定,帅不疑将,将不疑帅。孤却对众人生疑,故意用激将法令众人争夺先锋印,实是有损德行,孤实感汗颜。”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下,刘封又向潘璋三人拱手一礼:“请三位将军暂停争执,莫要误会了全将军对孤的良言劝谏,此战就由潘将军执先锋印,徐盛、丁奉二将为副,可否?”

刘封聊聊几句,就将全琮的失言,都视为自己的过错一并揽之。

明知全琮失礼,却故意拿全琮十六年前的事来渲染全琮有仁义美德,同时又故意贬低自己,将争执都归咎于自己滥用激将法有损德行。

最后再顺势让潘璋三人都为先锋,主打一个下属犯错上司背锅,面子里子都给全琮留了。

全琮更是惊愕不已。

这若换成是孙权,别说下属犯错上司背锅了,即便孙权真的错了也不会当众致歉,这有损上位者的威严。

然而刘封。

却坦然的将全琮的过失直接背到了自己身上,更是当众贬低自己承认错误,丝毫不在意如此行为有可能折损威严。

看刘封的反应,一看就不是一回两回了,只有经常替下属“揽责”,才会如此的行云流水。

【传言燕王刘封,善养士卒,今日观之,传言不虚啊。是我浅薄了。】

昔日被刘封单臂生擒,全琮一直都不服气,这六年间也颇为刻苦,一心想讨回耻辱。

结果还没等全琮有机会卷土重来,孙权就直接投了。

这让全琮心中窝着不少的怨气。

故而方才见潘璋三人为了先锋印争执时,全琮没能按捺住,直接就将心底的真实想法脱口而出了。

本以为这事无法善了。

却惊见刘封竟直接将自己的过失背了!

如此器量,饶是全琮内心再有怨气,此刻也消弭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