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玄冥龟老瞅了眼一旁站着的男子，眸中闪过一丝亮光。
待蚌壳张开后，竹青上前将男子从里面抱出:“龟老看出了什么？殿下的伤能否治愈？”
玄冥龟老捋了捋长须，慢条斯理道:“四海王不必着急，要想治愈魂魄损伤，必然得先了解一些事。”
这只老乌龟就喜欢卖关子，竹青心里想直接把他掀个四脚朝天，面上依旧平静:“请讲。”
“九尾狐本是西王母座下瑞兽，居于青丘国，涂山一支是九尾狐族皇室，第三代后裔涂山棠梨嫁给人界掌权者夏禹，子嗣繁茂，颇得百姓敬仰，一度被列入十大神兽。后来人界改朝换代，掌权者信仰龙凤，涂山氏因此失去了信仰之灵，修行不利，且九尾狐幻形后容貌美艳绝伦遭妖界大妖觊觎掳掠，于是九尾狐族心存不甘而吞食百姓辅助修行，被贬入妖兽。”
这位龟老说话做事都慢吞吞的，莫璃忍不住出声:“这都是妖界耳熟能详的事，与我舅舅的伤有什么关系。”
“小公子勿急，这其中自然是有关系的，”对待幼妖，玄冥龟老态度好了些许，慢条斯理道:“三界创立以来由神兽被贬入妖兽的仅有九尾狐族，因而这一族算是半神半妖之体。”
半神半妖，竹青与莫璃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个说法。
玄冥龟老继续道:“当初天雷之劫，神族俱灭，从此再无神族，亦再无神界。妖族稍微好一点，不过也死伤惨重，直到今日都无法恢复昔日辉煌。太子殿下也是千年前鼎鼎有名的大妖，修为仅在西山虎王之下，本来也该在天雷之劫中魂飞魄散，如今却聚灵重生，四海王认为原因为何。”
竹青没心思慢慢慢猜测，也懒得听他拐弯抹角，便说:“玄老有话不妨直说。”
玄冥龟老就喜欢看他不耐烦又不得不乖乖听自己说的样子:“太子殿下心存善念，掌管狐族后下令不得轻易入凡尘，不得伤及百姓。在他掌管青丘期间，九尾狐一族不似神族被百姓供奉，也不似妖族横行肆虐。再加之子嗣不丰日渐衰落，且除了殿下狐族不擅修为行，天道自然也就能容下狐族。”
莫璃听了觉得这老头在胡说八道，当即指出不对的地方:“您是不是老糊涂了，天道哪有放过狐族，我舅舅遭受了雷劫散灵，狐族也尽数葬生在雷劫中。”
幼妖不会掩饰心思，玄冥龟老自然看出他在怀疑自己的话，有些愠怒道:“那是因太子殿下忤逆天道，狐族才遭此横祸。”
“什么意思？”浓疏适宜的眉毛微蹙，竹青觉得匪夷所思，殿下一心为了狐族，何至于违背天道而害了整个狐族。
垂眸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男子，如果他要是知道……
他的语气低沉了些许，带着一丝危险，玄冥龟老也不敢卖关子了，语速也加快了些:“四海王勿急，勿急，太子殿下并非雷劫而虚弱至此，而是因动用了所有的灵力与天道对抗才导致散灵的。”
闻言，莫璃心里一颤，之前他一直以为舅舅是因为救自己才散尽灵力，没想到还涉及违抗天道而牵连了整个狐族。
当时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其中另有玄机，如果舅舅不保护自己，雷劫就不会降临青丘。
竹青心绪也是起伏不定，沉默须臾，才发现有不对的地方，立刻提出质疑:“龟老，我有一处不解，既然天道无意殃及青丘，那殿下何必多此一举散尽灵力去对抗雷劫。”
“这……”玄冥龟老也想不通，仅凭揣测道:“据说太子殿下生性自视过高，狂妄自傲，想逆天而行也未可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莫璃红着眼眶利落地打断他的话:“我舅舅虽然性子确实如此，但绝不会拿性命做赌注。”
见他骤然情绪变得激动，两妖齐齐看过去。
事关重大莫璃也不想再隐瞒了，如实说来:“舅舅并不是有意要与天道对抗，他当时根本就不知道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只是想救我而已。”
竹青凝眸目光牢牢地锁在他身上，沉声逼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璃你不用顾虑太多，说清楚了我们才知道该怎么解决。”
莫璃重重地点头，娓娓道来:“娘亲作为狐族大祭司能窥探天意，知道天雷之劫要来，所以父王和娘亲为首联合金华常氏、灵洲安氏一齐对抗天雷。青丘狐族因修为不济，便没有参与其中。为了保住青丘娘亲决定代替舅舅参与联盟，并且把我托付给了他照顾。可父王是对抗天雷的主力，作为他的后裔我当时虽然年幼，血脉却很强大，父王娘亲还有其他叔伯姑婶陨灭后，天雷就降临青丘了。”
少年说着不由地想起幼时自己在舅舅身旁看着西北方向乌云压顶，天雷压境，而青丘确实一片祥和。然而没过多久，乌云便飘到青丘上空，天雷一道道残酷狠戾地劈下。
“雷劫之前舅舅在青丘上方设立了结界抵抗住好几道天雷，可第七道天雷把结界劈开了，为了保护我和青丘子民舅舅只能以身抵挡下八道雷劫。九尾狐有九条命，舅舅身受重伤只剩一尾，天雷并没有因此作罢，反而越来越强劲，舅舅明白已无力回天便用灵力制成符印封住了我的血脉，等我醒来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因为娘亲托孤舅舅才不遗余力地救自己，如果没有救他，狐族就不会遭遇雷劫。舅舅也不至于修为尽毁，还有青丘千千万万子民也不会失去性命。莫璃越想心里就越愧疚，恨不得当时跟在父王和娘亲身边一同应对雷劫而死，也好过连累舅舅和整个狐族。
竹青默然不语，只是抱住怀中男子的手臂一寸寸收紧。
没想到当年的真相竟然是这样，殿下因为保护了莫璃才被天道归为反抗，身受重伤之下无法护佑自己的子民，只能耗尽灵力结成符印封住莫璃强大的血脉。那时候他该是陷入怎样的绝境，才做出散灵与狐族一同陨灭的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