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榆身子一晃,跌撞在旁边的山洞上,好半晌都没动静。
“死了?他们三个都死了?”温白榆摇头,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呢?温沧渊不是跑了吗?”她仰头看着长离。
“陈玄的人一直都跟着我们,温沧渊跑了,陈玄怎么可能不安排人送他回去?他怎么会死?”
温白榆声音突然激动了起来,“你在骗我是不是?”
长离疑惑地看着温白榆的反应。
将死之人,似乎没有必要如此做戏了。
难道消息真的不是她故意透露出去的?
“怎么会死了呢?”
“温仪景不是命最大了吗?”
温白榆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阿兄,阿兄……”温白榆低声呜咽起来。
温沧渊虽然骗了她,可却也是最纯粹关心她的人。
“真的不是你将蛊毒的事情,告诉了别人?”长离蹲下身冷声问。
“他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如何会害他?我便是盼温仪景死,也不愿我大阿兄死。”温白榆哭着说。
所有人爱她,都有条件。
父亲爱她,因为她是杨桐的女儿。
杨桐根本不爱她,生她养她都是为了救别人的命。
温首阳爱她,因为她体弱,因为是杨桐要求的。
温仪景或许也爱过她,可那更多也都是被杨桐驯化出来的,温仪景早就清醒了。
郑山君或许也曾短暂地爱过她,可却也是因为她身后的温家。
只有温沧渊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温沧渊疼爱她,只因为她是温白榆,即使最初是因为被驯化,可后来所有的真相揭开,温沧渊还是疼爱她。
而且温白榆坚信,即使没有杨桐驯化影响,温沧渊也会疼爱她这个妹妹。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杨桐一直都在让两个兄长排挤温仪景,可温沧渊在这件事上,却始终践行的没有那么彻底。
温白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长离嘲弄的笑了笑,蹲下身去,看着奄奄一息的人,说,“你总归是不能如愿的,死了的只有唯一对你最好的温沧渊,我家夫人,平安顺遂,马上就要做母亲了。”
温白榆眸光再次涣散,她虚弱地抬头看着长离。
“温白榆,到底是不是你将蛊毒的事情告诉了别人?若你肯告诉我是谁,我便给你解药。”长离笑着引诱说。
她将手中碧色瓷瓶在温白榆面前晃了晃,“瓶子里的东西可以解百毒,只要你说实话,我便救你性命。”
温白榆无力地摇头,“真的不是我,我绝不会杀我阿兄。”
温沧渊活着,永远对她最有利。
她又不傻。
长离仔细辨别她话里的真假。
“我不需要你的解药,也没必要骗你。”温白榆摇头,“不过我大阿兄若死了,温仪景如何还活着?蛊毒的事情,都是假的吗?”
若蛊毒的事情是假的,那她的这一生,到底算什么?
温仪景每月需要放血,她又怎会是例外?
温仪景只需要割破手腕,放一碗血,而她需要换掉半身的血。
所有的气血充足都是假象。
长离只是晃了晃手中的瓷瓶,“或许是因为这个吧。”
温白榆借着那一缕日光看了过去,低低地笑了,“我今日是活不成了,这荒唐的一生就这样结束,没什么不好,只是温仪景虽活着,却也安生不到哪儿去。”
“京都城里,始终有人想取她性命,说不定就是她养的那一双儿女在作怪,呵呵呵……”温白榆低低地笑了起来。
“是温仪景逼死了袁云川,她却养大了别人的狼崽,人家如何不报复她?哈哈哈……”
温白榆大笑出声,笑着笑着,声音戛然而止,她身体直直地朝后倒了下去。
阴冷的山洞里,长离蹲下身去,沉默的看着彻底没了生息的人。
昨日那个带着温白榆进山洞的猎户,尸体在旁边已经冰冷。
……
“她还真是,死到临头也不盼着我好。”温仪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死了就安生了,将她挫骨,送回兰时墓前扬了。”温仪景道。
“是。”长离应道。
温白榆这些年,将路越走越窄。
温仪景只觉得自己都没动手做什么,温白榆就将自己折腾死了。
脸都不要了,灵魂也卖了,却还是没能换来半点生机。
她无心再去多想温白榆,只担心另一件事,“如果不是温白榆,又会是谁?”
如今,她倒是信了温白榆死前说的话。
在那四方的京都城里,还有谁知道蛊虫的事情,会借此对她下杀手?
狼崽子?
袁青冥和袁清瑶……
温仪景从未敢将所有希望放在此二人身上。
自己亲生的儿女都可能养不熟,何况别人的儿女。
比起情感,她总是更相信利益。
温仪景看向窗外的层峦叠嶂,突然说,“郑家人,暂且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