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岳峰让张家兄弟打听乔三儿的事儿,孝文就找机会跟孙老四提了这茬,再后来有点啥事儿,孙老四都会跟孝文偷摸的说。
孝文按照岳峰的意思,偷偷跟孙老四联系之后,对方立马就琢磨起来。
孙老四跟周援朝不熟悉,但是他有个同学跟周援朝关系不错能说得上话。
于是,孙老四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
他拿了孝文给的五十块情报费,了十多块整了一桌不错的席面儿,窜了个局儿,请了同学当中间人,又喊了几个陪客,要跟周援朝认识认识。
在当时这个社会背景下,这样的小酒局其实非常常见,地方就那么大,俩人就算不熟,通过朋友一勾兑也就认识了。
周援朝从借着熊瞎子搞死了刘老三得到了一杆村部的不能见光的56半之后,入秋以来一直都不太顺利。
亲戚家避过了风头之后回来,通过朋友帮忙搞了几只猎犬回来,好不容易养熟了,带上山第二趟,头狗就被一头泡卵子给挑废了。
后来又因为猎队队员转投张家猎队的事儿动了手,失了不少人心,跟村书记王建国的关系也搞得很紧张,还是家里长辈出面,才算是又把狩猎证给办下来。
现在的周援朝,迫切的想要改变现状,否则兴安村周家猎队的名声可就要垮了。
得到熟人邀请,周援朝意识到这是一个重新拉拢人员的机会,于是欣然前往。
到了饭局上,几杯酒下肚,关系自然而然的融洽起来。
孙建民找到机会,将乔三儿组建了鹰猎大队的事儿提了一嘴,这下周援朝彻底上了心。
今年山上大山牲口少,剩下的都是难啃的精英硬骨头。
放鹰打猎是个好路子啊,打小围猎物多,活的猎物能卖上价,周援朝早就眼红岳峰通过这一行赚钱了。
前些日子意外逮到那只被雕鸮撵跑的奶鹰子,周援朝兴奋了许久。
只不过缺乏训鹰放鹰的技术,不等研究明白呢,就被奶鹰子意外跑了。
现在通过孙老四嘴里得知乔三儿也整了鹰猎大队,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老四,你知道乔牧舟的鹰,是从哪买回来的吗”
周援朝端起酒杯冲着孙建民一比划,滋溜一口下去半截。
孙建民摇摇头:“这个没听他说,放鹰挣钱虽然好,但也轮不上我这户的。
不怕哥几个笑话,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乔三爷能看上我,也就是唱几句黄调儿给大家逗个乐儿,挣钱的买卖可轮不到我!
不过啊,这鹰也不是那么好放,长翅膀的玩意儿,摆弄不明白,一不留神,就能飞了!
昨天,三爷那边一架当年的儿鹰子,在马家屯那边逮野鸡,就飘了,几个人一直追进了后山也没追上,到现在还没找到呢!”
“鹰飘了”周援朝听到这几个字儿心底咯噔一下子。
得来全不费工夫呀,这不是给自己机会呢!
“对,应该是前一天喂多了,鹰吃饱了就不干活,出去放,起了个野鸡追出去,半道上就拐弯上了树!
后来又是喊,又是叫的,越追飞越远,不知道跑哪去了!”
周援朝佯装惋惜的说道:“那可挺可惜的!现在城里收活的野鸡野兔飞龙啥的,价格可不低!”
“没招儿啊,会的不难难的不会!鹰丢了再想找回来可不容易。
我听说,这玩意儿在野外,几天的功夫就反生了,到时候就算找回来,也没法干活儿了,还得从头训。
不过训的时间会短很多,掐了食儿,熬个两三晚上就能熟…”
“奥,呵呵!”
周援朝面色平静,心底已经起了波澜。
一顿饭的功夫,周援朝原本一斤的量,只喝了两杯半斤多就停了。
离开饭局之后,立马就回家忙活起来。
要说这周援朝,也是个脑瓜子聪明的选手。
上次儿鹰子得而复失之后,他就琢磨过,如何逮鹰的招儿。
只不过苦于过了猛禽迁移的季节,一直停留在理论层面上,没有真正找到机会实战。
让他织网布置自落网逮鹰他肯定不会,但是他想到了绳套儿这一招。
跟岳峰用过的绳套类似,天黑之后,带上竹竿跟手电筒进林子,然后用轮胎线栓一个活扣去套鹰。
刚才饭局上,听到了飘鹰的区域,周援朝决定去碰碰运气。
如果能把这架大鹰逮回来,哪怕不指望上山干活儿,在家里把如何训鹰的手艺研究研究也行呀。
基于这种考量,周援朝散局之后,很快就扛着竹竿,带着手电筒,去了马家屯。
马家屯距离兴安村不算近,至少有十几里山路,不过这点路对常年跑山的周援朝来说不算啥。
他的想法很简单,到了周围,先把竹竿藏起来,踩点找鹰活动的范围。
如果能找到,等天黑之后,就用手电筒搭配竹竿套索,把鹰神不知鬼不觉的套回来。
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周援朝这人虽然性子毒,但是脑瓜子活,考虑事情比较有想法。
孙老四说丢鹰的人追着鹰进了后山,周援朝却觉得,鹰不一定能在陌生的后山活动,鹰还没彻底返性,不是那么怕人,说不定转一圈,最后就在村子周围过夜呢。
还真让他判断对了。
周援朝沿着打听到的马家屯位置找了一圈,在临近傍晚天黑的时候,还真让他循着铃声给找到了踪迹。
飘了的那架当年儿鹰子,落在了一处背风向阳的山核桃林里过夜。
找到了目标,周援朝耐心等到了天彻底黑透,取了自己带来的竹竿就开始行动。
普通鹰在晚上都是睁眼瞎,几乎没怎么费劲儿,这只逃跑的儿鹰子就被周援朝套了下来。
得手之后,周援朝顾不上大鹰剧烈挣扎了,归拢好翅膀跟挠人的利爪,拿着一块包袱皮一裹,揣到怀里拎着竹竿就往家走。
终于搞到了一只真正的猎鹰,这下好了,哥们也可以通过实操来熟悉猛禽习性。
等研究透了如何摆弄这猎鹰,不久将来哥们儿也可以通过放鹰逮活的猎物挣钱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乔三儿丢了鹰的事儿,慢慢的平息下来,几波人到处溜达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只能认栽。
三只鹰丢了一只,只剩下两只了,剩下的俩鹰把式明显重视了许多,就连每日喂食的分量,都有意识的扣了不少。
这时候,二把刀鹰把式的弊端就体现出来了。
明明晚上多举架几个小时,喂食给点毛轴清膛就能解决的问题,这些二把刀根本就不懂。
扣了日常鹰食分量,短时间里肯定见效,鹰亲和度上升,不容易飘。
但鹰吃不饱,膘情就会下降,下了地干活儿,放不了几把,就开始偷懒儿了。
越偷懒,干活儿效率越低,追不上猎物。
越是追不上,鹰把式越着急,变本加厉的继续扣食儿、蛮干。
恶性循环起来之后,这鹰出大问题就变成了必然。
这不,那架杂毛的破大鹰,经过几天的折腾,彻底趴了窝。
鹰放劈了,回家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伺候它的把式担心鹰有毛病,再顶上个满嗉子。
臭膛,甩食,反复两次之后,鹰的膘情从下地两斤一两,直接跌到了一斤九两多。
这时候如果鹰把式找个明白人问问,还有恢复好的余地,但是怕挨骂不敢跟乔三儿说,依然硬着头皮下地。
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这种膘情根本扛不住,架出去不等看到兔子呢,鹰已经炸毛了。
等反应过来把鹰带回家,再想弥补已经回天乏力。
鹰买回来,前后不到十天的功夫,第二只破大鹰,吊死在了二把刀鹰把式家的鹰杠上。
费一千多块买回来的三架大鹰,短短时间就只剩下那只三年龙,这下乔三儿彻底上了火。
还远没回本呢,鹰就死的死丢的丢,如果再这么放任下去,最后一只大鹰早晚也得出问题。
乔三儿给当初买鹰的经纪人村部打了电话,找李校常问原因。
钱都赚完了,李校常怎么可能会跟他说实话呢。
下轴、举架、控膘儿、这可是祖传训鹰术的核心,不是亲近熟悉的人,不可能打个电话就随便告诉你的。
电话里李校常云山雾罩的鬼扯了一通就把这事儿给敷衍了过去。
主观原因一概没提,只说这架破本身就便宜,毛都没换完,体力也差些,生病出问题是小概率事件。
乔牧舟也没法反驳这事儿,当初买的时候就便宜,回家好好的,养几天病了死了,只能自认倒霉。
三架大鹰变成了一架独苗苗,乔牧舟的重视程度大大增加。
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晚上也派人正常举架不敢偷懒。
但是缺乏毛轴,让鹰的嗉囊里堆积了不少膛油,慢慢的,最后这架三年龙也开始变滑了。
肚子里有油水,下地干活儿就开始不正干了,明明一把就能逮住的兔子,偏偏追个没完。
好不容易逮住了,人走到跟前儿动静一刺激,鹰又撒了爪子了。
三年龙老鹰每天下地干活儿的收获非但没有提升,反而越来越少了。
一天只能逮个三四只野兔,还得是那种脚边起来踢皮球的个体。
收获猎物少了,挣的钱自然也就少了,回本遥遥无期。
不久前还野心勃勃的乔三儿,这下彻底知道了鹰不是那么好玩儿的。
没有真正的技术,这东西就算高价买到手了,也是个吃肉不干活的废物。
相比乔牧舟这边一头雾水摸不到头脑,悄咪咪套到儿鹰子的周援朝,把鹰带回家之后,沉着心思在家里关门熬鹰。
朋友的酒局也去的少了,没事儿在家里呆着也不出屋了。
得益于这家伙的细心提防,套了只大鹰回家的事儿,除了自家人之外,外面熟人朋友一直都没听到风声。
屋里熬鹰不见外人,大鹰肯定是没法完成应激性适应训练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摆弄,鹰在屋里还算老实,听到招呼也能完成叫远跟跳拳等操作。
但是一旦拿到院子里去见了天,屋里百试百灵的训练就不灵了。
周援朝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颇为烦恼。
现在的他还不知道,岳峰一直让孝文暗地里盯着呢。
乔三儿三架鹰,飘了一只,死了一只。
岳峰感觉,这下时机火候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