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恐怖之夜(2 / 2)

它的选择也挺好理解,毕竟,三百多年前,拉法埃莱没少嫌弃它丑,可它丑赖它吗?遥想当初,大家都是一模一样的石头好吗。

虽然伸手挡住了眼睛,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散发着对拉法埃莱的怨念,但眼睛上的手指缝留得太大了,简直就是掩耳盗铃。

拉法埃莱不由得轻笑一声,有了生死与时间做滤镜,他这会儿看着地精竟然觉得……依旧那么丑,不过丑出了特色,跟本森一样,居然还就摸到了萌点。

用手指缝挡眼睛的地精也跟着笑了一下,嗯,一笑泯恩仇了。

它不记恨拉法埃莱当年总是说它丑的事情了。

拉法埃莱走了过去,犹豫了片刻,他向雕塑们问起了伊索和詹姆斯·斯图亚特的事情。

他明明更想要问的是菲尼,但心中排斥着某个可能,他临时改了口,询问起了其他人。

正像是他之前猜测的,即使强大的巫师也抵不过时间的无情。

他那娶了女巫的远房堂兄詹姆斯·斯图亚特在七十岁的时候就蒙上帝召唤,伊索作为强大的巫师,她本该有着更加漫长的寿命,但她在詹姆斯死后五年也跟着死去。

拉法埃莱犹豫再三,最终问到了菲尼克斯。

菲尼呢?

在他作为拉法埃莱·斯图亚特生活在北美大陆的第二十年,生日后第二天,他的身体毫无征兆地衰落下来,不过三天的功夫便卧床不起。伊索觉得他是中了恶咒,但无论如何检测也找不出问题的端倪,熬煮出来的魔药更是毫无用处。

没有病因,仿佛只是时间到了,即使之前再强大的魔力也无法挽留时间的脚步。

“怎么了,拉菲?”

“……没事。”拉法埃莱摆了摆手,“刚才下梯子的时候不小心撞了垃圾桶一下。”

“没事就好。”

本·哈蒙松了口气,然后就被刚画好的壁画吸引住了全部的目光。

“这太神奇了。”本·哈蒙瞪大了眼睛,脱口道:“这才多长时间,你就已经画完了?”他忍不住上前两步,眼珠错也不错地盯着散发着浓烈颜料气味的墙壁,喃喃:“这太美了……”

之前扭曲哭泣的人脸已经变成了生长在湖泊中央的树木。

拉法埃莱选择风景画,本·哈蒙并不奇怪,因为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拉法埃莱从来没有画过人物画,唯一的一次还是薇薇安的要求下,却也只是画了下颌和双手。

艺术家的某些坚持,本·哈蒙在薇薇安身上见识过,对于儿子的某些坚持,他从不干涉,只有支持。

单看树木的模样以及画面的配色上,这应该是一幅超现实的作品,这样的树木和天空不可能存在于真实的世界里。但本看着这幅壁画却觉得画面上的一切鲜活得仿佛真实存在,拉法埃莱只是将这一切付诸于笔上。

“太美了……”

本·哈蒙忍不住又一次赞叹道。

拉法埃莱看着壁画,潋滟的湖泊里有着一抹金红色,那是他的最后一笔。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在那里画上一笔金红色,如果脑海里没有响起那突兀的轻鸣声,他的手恐怕已经下意识画出了什么。

拉法埃莱抿了抿嘴唇,他觉得自己断档的三百年里可能发生了一些事情,只是他现在记不起来了而已。

说不定,这泓湖泊,还有那棵古怪的树木,就是那时候见到的。

本和薇薇安毫不吝惜赞美的语言,将拉法埃莱的壁画夸得上天下地独一份,即使拉法埃莱曾经就是在赞美声走过来的,这会儿被这对夫妻夸得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拉法埃莱带上工具,准备着手处理下一幅壁画。

就在他推开门,准备进到房里的时候,拉法埃莱脚步一顿。

片刻后,他若无其事地走进房里,还不忘阖上门。

三分钟后,那幅依旧散发着浓烈颜料气味的壁画前,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有着金棕色头发的少年先是小心地瞄了一眼房的方向,确定房的门暂时没有开启的意思后,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那幅颜料未干的壁画。

他得说,这幅壁画确实比那张扭曲的人脸要好看许多。

而且……

泰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似乎想要摸一下壁画上的湖水,尤其是湖水里那一抹金红色。

就在他的指尖与壁画之间仅剩下不到一公分的距离时,他倏地收回了手。

壁画上的颜料还没有干,如果碰了会毁掉这幅壁画吧。

盯着壁画看了好一会儿,期间每隔三十秒就看一眼房的方向,泰特慢慢地后退两步,旋即消失。

在泰特消失的那一刻,房的门被推开。

拉法埃莱若有所思地看着泰特消失的地方。

虽然记忆不在,但他对他,一定还有着亲近感。

就像是他,在那一缕魔力触碰到他的灵魂之时,不管变化了多少,他始终认得出那是他的菲尼克斯。

“不急。”

拉法埃莱转过身,调色盘漂浮在他的身旁。他向架旁走出,踩着空气中无形的台阶而上,站在了画了一小半的壁画前。

这种湿壁画讲究落笔无悔,而且要尽快画,因为墙壁上的石灰膏一旦变干会影响效果。

但对于拉法埃莱而言,只要他想,他就能够让这一层石灰膏始终保持着湿润。

拉法埃莱拿着画笔,喉咙里轻轻哼着轻快的小调。

画笔下挥洒出来的格雷洛克山顶的红枫,绚烂而热烈的色调让整个房都变得明快起来。

他之前本想着尽快将这栋别墅里束缚灵魂的材料剥离出来,不过现在,在他确定菲尼克斯,不,是泰特的情况之前,他们一家还得跟宅子里那群鬼魂住上一段时间。

希望其他鬼魂能够识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