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客轩回到京城后没急着向将军府走去,而是悠哉悠哉地逛了大半个京城,尝过西街的炸糕、东巷的糖葫芦,又钻到流云阁听了段儿说书,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才知道走向那个已有多年未回的将军府。
府中下人早知道阮客轩今日要回来,便在门口多点了两盏灯,连府门也没关,好不容易瞧见阮客轩的身影后,忙去嘘寒问暖,不时拍两句马屁,直到瞧见阮容起从屋内走出来后才收了声,悄悄退去各忙各的。
阮容起紧锁着眉头打量阮客轩两眼,冷语道:“还有良心回来?我都快忘了我还有你这么个兄弟。”
阮客轩翻了个白眼,不愿理会他哥的臭脾气,任何寒暄的话都没说而是直接向自己的那间屋子走去,只是行了几步后忽地顿住脚步,转头道:“听闻萧晗最终还是当了皇帝,改日我定要进宫向他祝贺一番。”
“你老实点。”阮容起沉声道。
阮客轩吊儿郎当地耸耸肩,转回头走掉,阮容起便一直眯眼盯着他的背影,良久后才重重叹出一口气。
阮家这兄弟二人的矛盾实际由来已久,起因于多年前先皇秘密地将兄弟二人召入宫中,和他二人挑明萧晗的身份,而后说了些肺腑之言,权且算是托孤。但阮客轩那性子从来就不服什么管教,加之年岁较小不懂规矩,说了些类似王朝必亡的大逆不道之言,先皇大怒,命手下拖下去杖责。
阮客轩听闻杖责二字,总算知道害怕,求助地望向自己的哥哥,可阮容起不知为何只沉默地一言不发,眼看着阮客轩被拖出去直被打得不省人事。
阮容起后来把他背回家中,看着他连着烧了多日。不过好在阮客轩后来伤势慢慢愈合,只是他对自己的哥哥乃至萧晗都有了衔恨,伤势一好,他就和阮容起大吵了一架,然后便离开将军府南下学医去了。
一晃多年,这兄弟二人的感情也未见任何好转。
而阮容起也一直没说出过自己当时的无奈。当年先皇名义上的托孤其实亦是对他的试探,他当时若有半分偏向说了王朝必亡的阮客轩,那他兄弟二人的性命必定都会截止在那一日。
这些陈年旧事阮容起从未觉得自己做错,只是其中的弯弯绕绕他懒得费口舌去解释。但不管他面色上对阮客轩表现得多厌弃,心中却还是会觉得亏欠,转过身来还是跟下人吩咐着热些饭食送到阮客轩屋中去,又亲自浇熄了门口的灯,才将府门阖上。
阮容起缓缓走回自己的屋子,抬手揉了揉眉心,他本以为瞧见阮客轩回来后,今晚应该是很平静,却没想到萧晗那边出了件大事。
萧晗知道阮容起今日要回去迎一下阮客轩,所以中午时分就送他离开了皇宫,萧晗独自转回来后翻着书卷消磨了一下午,晚间本想瞧瞧桌上的奏折,可是拿起来刚翻了一页便觉头痛,扔在一旁不管了。
萧晗实在感到无趣,便把下巴搁在桌面上,专心盯着桌上的两个小虫打架,盯了半晌便开始犯困,眯着眼睛昏昏欲睡,所以也未曾听闻屋外的一丝异响,直到轰地一声,纸窗破了个大窟窿,萧晗朦胧地瞧见有一片黑衣裹挟着一柄长剑直刺而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