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在外的形象维持的很好,将面瘫脸发挥到了极致,给人一种不苟言笑的威压。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平时除了陈策无所畏惧的跟在他身边,其他的人恨不得都离他八丈远,胆子小些的见了他说话都得结巴,不过喝酒之后的江提督就得另行别论了。
副将揣摩着江沅一张冷脸下的心思,将反驳的话怎么想出来的,又怎么咽了回去,回身打马吩咐去了。
“停止行军!原地修整!”
口令一出,队伍好似得到了大赦,绷着的一根弦松了松,恢复了一点活人气。沈知寒和宋献也行将就木的从马车里爬了出来,活动着早就僵硬了的手脚四肢。
江沅看着一脸菜色的沈知寒,不知死活的凑了上去,假咳了几声:“那什么……沈大人看起来好像脸色不太好啊!”
沈知寒捧着凉了半截的热茶,斜睨了他一眼,好像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来,没打算理他。却没成想江沅没有要就此作罢的意思,斜靠着马车看着他,酝酿了半天才开口说道:
“此去平州凶险,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在前面等着,走的时候晞忱就交代了,让我看着点你俩,省的一个木头疙瘩一个毫无主见,让人家一道给摆到坑里。”
江沅说的义正言辞,毫不吝惜的把景芫给卖了,完全忘记了自己在景芫眼里和这俩人没什么区别。
沈知寒听了这话,出乎意料的没出声呛他,拿眼扫了扫不远处聚堆谈论什么的众将,把自己捧了半天已经凉透的茶塞进了江沅手里,皮肉僵硬的冲着他一笑:“那就有劳江提督多担待了!”
没被卷一顿的江沅有些得意忘形,大尾巴狼一样接过杯子一边说着话一边喝了一口:“好说好说!我……”
“上次喝了我的茶躲着我走了半个月,这次接过去的倒干净利索,江言之,我看你以后还是少说话吧,别回头被人摆到坑里还帮着人家填土!”
江沅:“……”
克星!江沅嘴里含着的那口茶是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僵立在原地看着沈知寒一撩帘子进了马车。就在他愣神的功夫,不远处传来响动,随着几声尖喊,队伍开始骚动起来。
“敌袭!快!快去通知江提督!”
一个队伍最末的小兵肩上中了一箭,箭身没入皮肉大半,箭头
穿过肩胛而出,连箭羽上都染了血。他咬着牙把箭掰断,跌跌撞撞的奔着马车过来,正看见呆立在车边的江沅,当即一伸手搭在了江沅肩上。
“咳!”
江沅没防备,被这一拍吓了一跳,嘴里的茶也顺着喉咙咽了下去。他眉毛一皱,刚想回身呵斥来人一句,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就被眼前的人惊的住了嘴。
“大人!有……有人从队尾偷袭,人不在少数!您快去看看!”
话音才落,一口血吐了出来,蹭脏了江沅的衣裳。江沅来不及等他说恕罪的话,就草草撂下一句离开了。
“告诉沈知寒要想活命就别给老子出来!”
江沅翻身上马奔着那边而去,半路上还顺手把吓得面如死灰的宋献提到了马背上。
他们歇脚的地方地势不算高,背阴处有不少能藏人的地方,只不过一下雪就遮的看不见了。先前江沅不是没在心里嘀咕过,唯恐有什么变故。可这里已经算是平州的管辖范围,纵然匪患众多,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又是一路大张旗鼓过来的,只要人不傻就不会等在这里埋伏他们,除非是自己作死不想活了。
“他娘的!这些人都是从哪冒出来的!”
江沅看着从山上飞下来的箭和人,一个头两个大,心说景芫那小子是乌鸦变得吧!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能让他说中,看来回去就得把他送到护国寺去,好好接受接受我佛的洗礼,去去他这一身的晦气。
江沅小腿一夹马肚子,将马骑得飞快,完全忘了身后还有这么一个主。宋献紧抓着他的衣裳,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让他给从马上掀下来,祭奠了土地爷。
山路颠簸,马后的宋献被颠的七荤八素,觉得肚子里就像打翻了五脏庙,直往上泛恶心,差点把先前喝进去的那壶茶全都交代在江沅身上,一张脸由刚才惊吓过度的煞白变成了强忍着恶心的青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