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4)(2 / 2)

今宵有酒 粥小九 11343 字 2019-08-12

宋银川啊了一声,才意识到陈绯的关注点仍然在肖策身上。他努力回忆了一遍,说:“没有人惹他啊,策哥不卖酒,在楼里跟大家来往又不多,也从来没纷争,不会有人去找他麻烦的。不过,策哥今天一整天的气压都很低。”

陈绯蹙眉,不知想到什么,说:“帮我查一下万年历。”

“查什么?”

“2003年,元宵节是几月几号。”

宋银川满腹疑惑,却还是掏出手机配合地查了:“03年……元宵节……找到了,2月15日。哎,那不就是明天?这什么日子啊?今年元宵早过了。”

陈绯默了会,说:“今天是肖策爸妈忌日。”

宋银川恍然:“我想起来了,之前策哥提过,他爸妈是在他12岁那年的元宵节前夜,因为火灾意外去世的。”顿了顿,又道,“他那么说我都没反应过来就是情人节,好惨哦,那岂不是以后每年情人节都不能好好过了……”

陈绯没说话,绕去吧台后头,蹲**把最里面的柜子拉开,从里面掏出两瓶陈年五粮液。

宋银川惊了:“绯姐,你拿它们干嘛?!咱店里真酒本来就不多,更何况……”

更何况还是这么精贵的85年萝卜瓶五粮液!

宋银川跟着陈秋娥的时候,这些酒就在了,是宋银川亲眼看着升值的!陈

秋娥只有在很重要的场合,才会拿出来喝,存到今天,只剩最后三瓶,一下子被陈绯拎走大半,宋银川肉痛:虽说当年买来就7、8块钱一瓶,可现在拿去给懂行的人,至少3000起步!

陈绯一条胳膊挽着一瓶酒,说:“有意见?”

宋银川强忍心痛:“不敢不敢,要花生米吗,我去厨房给你装一罐。”

陈绯:“再拿两个酒杯。”

五分钟后,宋银川怀着嫁女儿的心情目送陈绯和五粮液远去,百感交集,坐回吧台后面,想了又想,给肖策打了个电话。满怀不舍地告诉他,绯姐携昂贵“嫁妆”去找他了。

肖策挂了电话之后,拎着伞下楼去接陈绯。陈绯的家离今宵茶楼只有五分钟脚程,他刚走出两百米,就看见小区内空无一人的行道上,陈绯的身影。

她也看到撑伞的肖策,晓得肯定是宋银川通风报信,于是不走了,站在原地招呼他:“阿策,过来。”

路灯灯光和漫天飞雪将陈绯整个人包裹其中,以至于肖策很难看清楚陈绯的面貌神情。

一切都变得模糊,只有心里某一角,慢慢清晰起来。

夜深了,校园内安静得能听见落雪声,在树梢,在发间,在指尖,最后,落进心里。

时光似曾相识,跨越七个春秋,却还是陈绯。

宋银川隔着Z大外围的铁栅栏,看见肖策几步跑到陈绯面前,两手插在敞开的深色外套口袋里,带动外套双襟向两边大大张开,好像个开口的大蚌。然后,他将陈绯整个包裹进他的“蚌壳”里去了。

他看见肖策低头,而绯姐,顺应着他的角度,仰起脸承接他的落吻。

肌肤相亲,皮肉磋磨。也许非要忍过最初的疼痛不适,那只大蚌才能将他的珍珠完整地纳入胸怀。予她滋养,予她温柔,予她安息所,看她日渐莹白光洁,再不是从前独经风雨严霜的砂砾。

宋银川看得眼眶微微一热。

当晚,肖策去了陈绯那里过夜。意外的,没看见娇。

“难道是谈恋爱了?”陈绯嘀咕,不过想到已经给大伙放了年假,怎么都不会耽误上课,没当回事,“不管他,他有钥匙。”

校门口发生的事,陈绯半个字都没提。还是周政给肖策发微信,试探地问起,肖策才知道有这一出。

周政:今天晚上韩越多喝了几杯,太冲动了。可能把工作上的不顺心迁怒到了弟妹身上,我已经帮你说他了。

两个研究室的纠纷在周政这里被归于“工作上的不顺心”,肖策没说什么。周政又借此事,把话题往他们的申请书上扯,看似忧心忡忡,可因为身处305,也不能做什么。

肖策:这是我跟韩越的矛盾,与你无关。

他回完周政,把手机丢到一旁。这时,陈绯也已经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了。她只裹着浴巾,头发湿漉漉的,手里拿着干毛巾,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水珠。

肖策拍拍身边的空位,陈绯走过去,背对肖策坐好。他从她手里接过毛巾,把她的头发包进去,掌根并拢,五指张开,指腹隔着毛巾贴着她的发根,一点点向内揉按。

陈绯浑身放松,舒服地眯眼。

肖策在她耳边低语:“房东联系我了,说小区明年开年就拆迁,年前必须搬出去。”

陈绯享受着他的按摩,哼了声:“那你打算怎么办。”

肖策:“宿松小区不错。离Z大近,环境也很好。”

陈绯一扯嘴角:“月租五千往上跑。单人间也要两千多,肖工舍得?”

肖策:“舍不得。”

陈绯顺着他说:

“那怎么办?”

她尽在掌握,肖策不过是借势要来跟她同居,可陈绯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所以她打算听听肖策怎么说,能不能说服她收留他。

肖策:“我算了一下,发现自己付得起这个小区的首付,所以上周,去申请了一笔贷款。”

陈绯一怔,怀疑是自己喝多了听错,她一个转身,看他:“什么?”

肖策迎上她的目光,说:“精装的二手房,原本的房主想拿来当作新房,但还没有住进来就出国了。靠近南门,在87栋。房型和你住的这间很像,但格局更好一些。”

陈绯觉得自己的头狠狠疼了一下,她伸手要去揉,被肖策抢先一步,后者拇指抵在她的太阳穴边,不轻不重地按。

肖策:“年后我就能拿到钥匙。到时候,你留一把。”

陈绯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他的话语和动作卸去了,她盘腿坐上床,和他面对面,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买房子这事,挺大的。”

肖策:“嗯。是挺大的。”

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陈绯皱眉,说:“你再好好想想。如果以后,她不喜欢你现在的房子,你怎么办?卖了重买?你这点家底经得起折腾吗。”

陈绯口中的“她”,显然不是她自己,肖策并不和陈绯纠结字眼,坦然说:“我没有家底了,也不打算折腾。”

他说这话轻描淡写的口气,好像只是买了一双手套,跟她说,给你留了一只,可以随时把手伸进来。

陈绯什么都说不出口了。房子是他自己买的,也没说要送给她,更没说是为了她买的,陈绯拒绝或是阻拦都无从说起,反倒显得自作多情。

她以为是自己一手攥着他,甚至觉得和从前一样养着肖策也不是不可以,可现在终于知道不是。

她有点恨,觉得这男人真是让人烦神,牙痒痒地瞪着他,可惜找不到打击点。后者任她打量,目光沉静专注。

然后肖策说:“晚上喝了多少?”

陈绯不想回答,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时间长了,肖策用手掌盖在她眼睛上:“你属金鱼吗?不眨眼?”

她还是不说话,眼睛却因为他的动作闭上。

肖策俯身抱了抱她,说:“我去洗澡。”又侧头,亲亲她的耳垂,问,“今天想要吗?”

陈绯摇头:“累。”

其实也不是累,在Z大校园里,他走过来亲她的时候,陈绯觉得有一身榨干他的骚劲。可现在,她突然不想跟他做了。这蓦然涌上的情绪,从前出现过一次,就在肖策考研成绩出来以前那段时间。

肖策的吻辗转来到她唇角,说:“那就不做,好好休息。”

他去洗澡。出来以后屋里灯已经关了,一片寂静,肖策以为陈绯睡下了,轻手轻脚地上床,却听见黑暗里陈绯开口。

“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肖策躺进被窝里,侧身对着陈绯,说:“2号。”

那就是后天。

陈绯:“有地方去吗?”

肖策自上大学后,除了给父母上坟,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乡,春节对他而言,形同虚设。

肖策:“没有。”

陈绯:“今年我和银川回S城,你去么。”

她的声音很轻,可字字句句,像是敲击在他心上。

肖策:“去。”

陈绯等到他这个回答,不知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更纠结,被子里的手慢慢攥成拳,又慢慢舒展开,最后翻了个身背对肖策。

“那睡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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