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王府显得有些空寂,许是一干人都调至碧园去了。夏侯箬一路而行,也只遇上一两个当值的婢女,见是王妃,只乖巧地请安,也不多问。
夏侯箬只觉此时的自己格外狼狈落魄,一心想快些逃离王府,直直地向府门紧步去,步子愈来愈快!
终于触碰到府门处厚重的横木,夏侯箬长舒了一口气,抬臂正要启门,只听身后柔声问起:“姐姐这么晚是要出门吗?”
夏侯箬登然回神,白琓瑗!她不是——
夏侯箬转身便见白琓瑗撑着伞立在台阶下,笑意缱绻,除却脸色不太好,余下哪里有小产的模样。夏侯箬又向她肚子望去,只见那方高高凸起,暗叹好在孩子没事,她也不必去心神不宁愧疚不安了!
只是她与孩子既然没事,那景翊为何会动怒成那样?夏侯箬满腹疑心,不顾雨势渐大,一步一步下了台阶走向琓瑗去。
白琓瑗见状连上前替她共伞,惊诧道:“姐姐好生狼狈!”作势抬手便要去替她捋凌乱的发丝。
夏侯箬不喜她虚情假意,反手便将她的手打落,质问道:“你与他说了什么?”
白琓瑗被重重一挥,执伞一手不稳,伞柄顺势从掌间划落,她想去捡,奈何才一弯腰腹间便疼痛袭来。她便又立直了身子,双手在肚子前交织,好意提醒道:“姐姐当问大夫与爷说了什么!”
夏侯箬虽未亲身经历过为争荣宠勾心斗角,却听过不少,左不过是那些狠法子云云,接道:“大夫说什么还不是全凭着你在背后教!”
白琓瑗盈盈一笑,道:“妹妹当时命悬一线,哪里还有工夫去教大夫怎么说!”
夏侯箬嗤笑道:“既是命悬一线,现下怎又好生生站在这里?”
白琓瑗方才一言也不全然是假,下午跌倒时若不是有石青筼替她垫了一下,只怕她此时也是生死难料。虽说胎气大动,又有小产征兆,但因她平日里养护极好,终也是没多大事。这种种,皆是因她夏侯箬而起,如今竟还说着风凉话,白琓瑗恨从心来,却粲然笑道:“这只能说明我肚子里的孩子福大命大,不甘心死在你手里呀!”
“对了,姐姐方才不是好奇我与爷说了什么?”白琓瑗娇声又道,末了一顿,望着夏侯箬笑道:“我自然是据实以报啊!姐姐如何狠心推了我,如何伤了石青筼,您自个儿竟忘了吗?”
夏侯箬早猜想到白琓瑗会当着景翊的面反咬一口,倒冷静了下来,道:“实情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即便你不说,他日青筼也会道出!”
白琓瑗柳眉一挑,笑道:“你指望那个贱婢?若不是她一口咬定不记得竹亭情形,爷怎会偏信了我的话?只是不知道,她是真不记得呀,还是假不记得呢!”
夏侯箬狐疑不语,神色却凝重起来,白日里石青筼仍是好好的,怎会全然不记得此事!
白琓瑗见状,笑意更浓,上前道:“无论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总归是帮了我一把!夏侯箬,你不会以为爷动怒仅仅是因为今日之事吧?”
夏侯箬细细一想,景翊方才好似说了让她随三哥去之类的话。上回杜太医来时夏侯箬便疑心背后是白琓瑗设计,一直苦无证据,如今听她这般说便是确定了一切都是她白琓瑗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