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姑姑极是尽责,一路欢笑将夏侯箬与小宝宝送至了采菱馆,正欲道别折返时,只听暗影深处一阵窸窸窣窣,紧接着便是脚步声。绿意紧忙护在夏侯箬跟前,景璇惊怕不已,死死地抓着景瑜的衣袖,故作大胆,声儿却止不住地颤:“来者何人?”
那人自暗处走出,烛光一照面,众人皆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景翊。
景璇连连拍着小胸脯,嗔怪道:“哎呀,原来是七哥啊!我以为是登徒——”一旁的景瑜暗叫不好,紧忙去捂她的嘴巴,她的话音却从指缝间溜出,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明了!
“‘狼’子——”
“子——”
景璇嬉笑着有趣,这儿说句话竟还有回声,正想说与景瑜听,只见她一副“你死定了,我无能为力”的表情,偏头再望夏侯箬也是一脸责怪,不明就里地再去瞅景翊时,只觉他的脸比这天还要黑!
景璇忽地咧嘴一笑,连拉着景瑜的手,一边拖她走,一边向景翊和夏侯箬挥手道:“七哥和嫂嫂早些歇息啊!”
周遭恢复寂静,气氛异常诡谲,绿意识趣地掌着烛笼退下。景翊缓缓地拾着步子上前,视线却深深地锁着夏侯箬,夏侯箬被他瞧得不自在偏头去望馆门上挂着的纱灯,风吹流苏动,丝丝撩拨着她的心绪。
好一会儿景翊方意味深长笑道:“采菱馆还有登徒浪子?”
夏侯箬闻他说话间有浓浓酒气喷薄而出,胸内一阵恶心,便以手扇鼻,淡淡道:“景璇的玩笑话当不得真!”
夜色虽重,纱灯光亮却是将她的小情绪照了个透亮,还有纠缠在她黑发上的叶片,景翊无声一笑,探手替她拂去,轻淡道:“山野之地不比宫里,尤是夜里蚊虫蛇蚁众多,你当心些!”
夏侯箬稍作偏头,一瞧落叶便也明了,却恐他再有亲昵之举,含笑静默不语,只身向前为他引路。她的一只脚才跨过门槛,便听身后的他轻轻笑了起来,似是仍定在原地,自嘲道:“原来在你眼中,我不过是个登徒浪子!”
他说话声儿极轻,却像一把石锤重重地敲在夏侯箬的心上,教她酸苦作痛。她不予应答,自顾又向前跨了一步,这时却听一重物沉闷落地声!
该莫不是——
夏侯箬面上一惊,猛地回头去望,见他已然倒在地上!她几乎是没有丝毫迟疑,紧忙跑了上去,跪伏在他的身旁,两手紧攥着他衣袍前襟,急急唤了几声景翊,仍是不见他有任何动静,她便用两手不停地轻轻拍打他的脸,切切道:“你别吓我啊!你醒醒啊!”
夏侯箬心急如焚,正欲起身向馆内唤人之际,双手却被牢牢捉住,猝不及防间一个踉跄跌在了景翊身上。
景翊朗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夏侯箬撑起身子便瞧见他墨黑双目满是戏谑,在暗淡的夜里却显熠熠生辉,羞恼之下挣出了一手,向着他的胸前便是一拳。景翊闷哼一声,亦是不甘示弱,一手控住夏侯箬后脑勺,一手紧搂住她的腰肢,寻了她的双唇,重重吻了下去!
夏侯箬恶狠狠地瞪着景翊,使劲了全力仍是直不起身,你推我挤间唇齿免不得碰撞上,痛得她连连嘶气。
景翊咬着她的唇笑道:“小傻瓜,闭眼!”
夏侯箬定定地望着他,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一切仿佛回到了四年前的泰山。那是她与他第一回拥吻,她也是如此时般极近地凝望着他,她记得他薄薄的眼皮下亮着一双如墨如画的眸子,深邃不见底,与她四目而视。那一刻她忘了眨眼,也是他咬着她的唇提点着:“小傻瓜,闭眼!”
夏侯箬不再挣扎,双手无力地撑扶在他的胸前,苦楚地笑着,一滴滴晶莹泪珠却夺眶而出,点点垂落在他的脸上。
景翊顿时酒醒了一半,连松了夏侯箬扶她坐直,替她抹着泪,慌忙道:“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