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雍王府的路上,夏侯箬心里还打着退堂鼓,景瑱如此正式下帖,参加聚会的人肯定不止自己一家,那她免不得又要见到几个不想见的人。曾经他们也是朋友,现在却渐渐疏远,比路人都不如,她的刻意躲避是因为她害怕他们!
景翊仿佛会读心术,读懂她此时的惴惴不安,大手稳稳地盖在她的手上,冲她笑道:“放心,万事有我!”
徽宁学着景翊的样子,握住夏侯箬的另一只手,甜甜道:“娘,还有我!”
一句“万事有我”,一句“还有我”,一下子打散夏侯箬心中所有情绪,眼前这个大男人和小人儿使她感觉心安和幸福。
雍王府门前,景翊一家三口才下马车,远远便见景璘家马车驶来,到底是皇商,连马车的外饰都极是讲究,豪华富丽,贵气逼人!
简简单单一字概括,骚!
当夏侯箬把这个话说给阮云若听时,阮云若一百个赞同,直言气质相符。她和景璘提了不知多少回,可他权当没听见,回回都说要用就用最好,他有钱!这话她没敢往外说,传到景宣帝耳朵里不得了!
夏侯箬朝玖灵伸出手,“小玖儿,婶婶抱抱!”小丫头对她并不陌生,挥舞着小胳膊就往她身上扑,惹得一旁的徽宁直吃醋,小嘴嘟得都可以挂上一个油壶。
云若笑着要去抱徽宁,随行的奶娘连出声制止道:“王妃,您抱不得呀!当心身子!”说着便上前来搀扶。
“多嘴!”云若淡淡地呵斥了一声,她再去瞧夏侯箬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夏侯箬失去的那个孩子是她心中的一根刺,非她所为,但也不是和她无关。现在她怀有身孕,念心会不会触景生情?
夏侯箬却误以为她是害羞,笑道:“怀孩子是大喜事,有什么不好意思,赶紧的,给小玖儿生个弟弟!”
坦荡的眸光和真诚的话语打开了云若心头的一把锁,如释重负,脸上的笑意浓郁了许多,莞尔道:“别光说我,你什么时候给徽儿生个弟弟?”
夏侯箬望了一眼徽宁,又朝身后的景翊努努嘴,小声道:“情况不允许!”她得先把欠徽宁的母爱补上再说!
云若的眸光自动锁定在了景翊行动不便的腿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想劝慰几句,转念一想夫妻间的事儿她好像不方便插嘴,于是又把话吞了下去。
夏侯箬羞赧一笑,道:“你想多了!”
景璘陪着景翊慢悠悠地走在后面,两人的目光始终落在前方两个女子身上。关于景璘对夏侯箬的心思,两个男人心知肚明又绝口不提,这样的默契使他们面对面时少了些尴尬。
冷不丁,景翊提起了今天的结案,偏头问道:“五哥,裴正的话你信几分?”
事关党派机密,景翊没有指望景璘会透露什么,他这样问是一种试探,准确地说,他怀疑这件事是景璘所为!当时知晓乞丐参与其中的只有他们俩,偏偏这回斩草除根的又是这一带的乞丐,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景璘迎上他怀疑的眼色,脸上带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唇角弯起,笑道:“父皇都信,我们为何不信?”
确实,当下情形由不得景翊不信,景璘又话中有话引人思索,他这是善意的提醒吗?若不是他,那最有可能的便是太子!景翊细细打量景璘的神色,一如往常邪魅轻狂,好似戴着一张厚厚的面具,他根本看不透他的心思。
“别想了,费脑子!一步步跟着父皇的脚步走,错不了!”景璘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得云淡风轻,见他已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又扬起玉骨扇指指自己和他,淡淡道:“还有,咱们俩站一块儿商议朝政合适吗?”
这样快的变脸,景翊不用多想便知有人靠近,扬唇一笑颔首示意,抬步离开,才走了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景珲豪迈的笑声。
景瑱家这场晚宴办得突然,扯的理由比较牵强,参加的人却比哪一回都齐,每家每户都是夫妻同行,连太子和太子妃也是准时到席。
王爷们个个心里都和明镜似的,这场晚宴背后的人是景宣帝,如果没有他老人家的授意,依景瑱行事的风格,断然不会在风声紧要关头大肆设宴。迫于当前形势,他们不得不参加,相反,还得好好参加,谨言慎行,不得生事。
晚宴设在屋外,王爷们团桌而坐,一众女眷在雍王妃苏雅柔的安排下在一旁另起一桌,男宾和女眷间以屏风相隔。
夜色撩人,皓月星子作伴,蛙鸣蝉吟相陪,烛笼微光摇曳,檐下铜铃清唱,淡去了大家原本的紧张与拘谨。
一桌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另一桌谈天说地,家长里短。
当然,有两个人除外,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一个是不屑一顾的恪王妃长孙宸萱,她不明白夏侯箬有什么可得意,不过是替小妾养个孩子罢了!
总之,这场充满试探与敷衍的晚宴让所有人都觉得索然无味,但又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
席间,洪江请景翊了出去一趟,不多时,他含笑回席,众人却神色各异,他不着痕迹地一一扫过,有打量,有淡漠,有关心,还有猜疑,唯独没有幸灾乐祸。
景翊眸瞳一紧,难道府内出事真是巧合?可为何独独在他们离府后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