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睚欣听到之后,便笑了。

是那极少见到的,轻启唇齿才会露出来的,万分好看的笑容。

珞殷说:嗯?

睚欣只觉得这声音太过悦耳。

跟以往他听到过的那些混杂的声音全都不一样。

这悦耳的温和音调,能区别开所有旁人的声音,仿若暗夜里的暖光。

让听到的人忍不住就想告诉这个,告诉他所有一切的答案。

那些残酷的、沉重的、痛苦的……所有的。

可他不能。

因为,面前珞殷会为别人高兴,会为别人生气,更会为别人伤心难过……哪怕生死抉择之时,他都没有杀念,是一个连杀意都只为别人显露的人。

可他又不能不答,因为他问了,问地又是这般好听。

“每个白景都不同。”睚欣语调淡然得毫无起伏,慢慢说道:“不过,大部分白景所知的‘命相天道’是一种声音。”

“声音?”珞殷疑惑。

睚欣颔首,道:“声音有时候告诉白景一件事,有时候是个名字,有时候是期望,有时候是**,有时候是执着……更多的时候,它们只是提问,让白景回答。”

珞殷继续疑惑:“只是提问?”

睚欣点头,道:“它们不停的提问,白景则不停的回答。如果白景回答不出,它们就会一直问。如果答案不能让它们满意,它们也会继续问,直到白景给出满意的答案。有时候,它们会要求白景去做一件事,如果白景没能达成,那它们就会一直要求,直到事情完成。”

“……每时每刻?”珞殷皱眉。

“不是。”睚欣摇头,道:“命相天道只会在黑暗里发声。”

“黑暗?”珞殷问:“为何是黑暗?”

睚欣解释:“成为白景后,大约就是天黑之后到次日天亮之前的这段时间,有一间不点灯的屋子,再一尺内没有其他人……‘命相天道’就会来。”

睚欣偏着头数,似是确定了

没有遗漏什么,才满意的继续对珞殷解答,道:

“成为白景之前,则比较困难一些。需要去特殊的石屋。那石屋里很暗,就算白天进去也暗得像没有月色星辰的夜晚。我们就在那些屋子里听命相天道的提问,然后去找答案,如此反复……这个过程被称作:问天。”

“我们?”珞殷不解的看着他,问:“你说的‘我们’是什么意思,白景不是独一无二么?”

“嗯。”睚欣颔首,道:“白景的确是独一无二的,之后……”

“之后?”珞殷问。

“问天成功之后,就成了白景,就不再需要进那些石屋里也能听到命相天道的声音。”睚欣道。

珞殷问:“那是什么样的声音?”

睚欣沉吟一瞬,才道:“像是天下间万万人带着怨气、怒气和期望的哭喊声,像是一种意念的哀嚎,像是一个人,也像是很多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总之,是很奇怪的声音。”

珞殷则问:“这是你不能熄灯睡觉的原因?”

睚欣道:“算是吧……”

答到这里,睚欣抬起头,如他预料那样,看见珞殷死拧着眉头。

“你干嘛把脸皱成那样?”虽然是意料之中的表情,睚欣依旧觉得有些好笑。

“你不会觉得吵么?”珞殷皱着眉问。

“不会。”睚欣继续冲珞殷笑道:“听多了,就习惯了。反正就是很多人在向我提问,只要回答它们就好了。它们也很少要我去办什么事,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反复确认我是不是白景。最常出现的问题是‘你怕不怕命相天道’,‘你选万万人的生死还是自己的生死’……反正听多了,真的就习以为常了,还会觉得无聊。”

“现在能听到吗?”珞殷问。

睚欣无奈的看着距离只有自己的半尺的珞殷还在继续拧眉,只得道:“刚才不是说过一尺内有人就听不到么?”

珞殷:“那就是我在这里就听不到?”

睚欣:“嗯。”

珞殷:“就是我站这么近你就听不到?”

睚欣:“嗯。”

珞殷:“点了灯也听不到?”

睚欣:“嗯。”

珞殷:“白天听不到?”

睚欣:“暂且如此。”

珞殷:“暂且是多久?”

珞殷问得很急,面上尽力强作镇定,等待答案的时候大力抿着嘴,牢牢的盯着睚欣的脸,好似生怕错过了什么细微东西。

珞殷:“嗯?”

看睚欣不回答,珞殷只得再问:“暂且是多久?”

他察觉到自己有些急切的语气,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告诉我暂且是多久?”珞殷问。

睚欣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伸手扯了扯珞殷严肃的脸,直到珞殷无奈的拍掉他的手,他才继续以无所谓口吻道:“白景十八岁才能现身于世。我现在能听到的‘命相天道’只是其中的一半,叫做‘未明’,另外一部分白天才能听到的‘命相天道’被称作‘非暗’。”

“未明?非暗?”珞殷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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