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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殷感觉到什么如洪水般的东西在向自己涌来,瞬间将他淹没。

一切的两种可能,一切的不确定,一切的预料都无法预料……没有比这更让人惶恐,更让觉得透不过气了。

接着,睚欣却笑起来。

是那万般好看的笑。

他说:“现在逃还来得及。你还在咫尺之外,还来得及。”

珞殷微怔,一瞬摆脱出那些无法预料的猜测,宛如浮出水面那般,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珞殷朝前踏出了两步,迈入断尘亭,停在那万般好看的笑咫尺内,道:“我已经来了,誓约酒也喝了。”

“你不怕?”睚欣问。

“怕什么?”珞殷反问。

睚欣笑道:“必输的较量,赢不了的对手,还有无形的敌人……以及,更多无法预料的未知……”

珞殷刹那的疑惑与无力都被他看得如此通透,珞殷也因此不想继续彷徨。

“不怕。”珞殷坚定的摇头,说:“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只要手中有剑,我有什么可害怕?”

睚欣提醒他:“如果没有剑……”

“也不怕。”珞殷一如往常那般在睚欣身畔坐定,道:“我可是武神。武神无形,可杀人、杀鬼、杀神,武神还有何惧?”

珞殷笑,道:“你不觉得白景和武神正好么?”

睚欣问得十分随意:“好什么?”

珞殷则说得十分认真:

“你有非人的意念,我有非人的战力。”

“……”

睚欣眨眨眼。

他回到亭中便已经继续吃起了早饭,此时因为珞殷的话,好似被嘴巴里的吃食给噎住,忙伸手端起杯子来喝了口茶,然后极轻的笑了一声。

珞殷并非是在说笑。

他婉转的声音仿佛有退一步的从容不迫,却又如此坚定,宛如诗画。

“嗯?”他问。

“嗯。”睚欣只能应:“如此,倒也不错。”

并非是许诺死生契阔那般严肃。

珞睚二人只不过是进行了一番再普通不过的对话。

就好像方才没有见过形同枯骨的上代白景,而这般同席同坐的时间也并非只剩短暂的四个月。

整段对话都十分平静,犹如闲谈,让其余诸人只能安静地做个旁观者。

“对了。”又吃了几口早饭,珞殷才开口。

“什么?”睚欣莫名的问。

“等你有白景子息,是否就不用担心那些平衡异象时会遭遇的倒霉事了?

“一半一半吧。”

“怎么说?”

“譬如有几百只箭矢朝我飞来,那子息可挡。若是我想坐个凳子,它若已坏了,我还是会摔在地上……白景子息对活物和会动的东西能有作用,对静止的死物却是没有作用。”

“这样啊……”

……

之后,珞睚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亦如平时般的闲聊着。

重凌早已不见踪影,君迁子、风陌与三伏各自低头思索,没有再开口说话。

坐在桌子对面的六老,却是老泪纵横,哭成一片。

“你们哭啥?”宁堪一脸莫名的问六老。

“你个只知道吃的笨蛋懂什么!”六老一起吼他。

宁堪被吼得更加莫名,只得挠挠头,咕哝道:“我就知道吃又怎么样,白景大人说我放在身边舒心,你们没有坐在他旁边的待遇……”

六老闻声哭得更凶了,仿若一群孩童。

宁堪当然不知道,因为他还只是个少年。

六老看着对面的珞睚二人,被泪模糊的视线把墨青与月白两色交叠在一起。

他们二人坐在桌边,进行着再普通不过的对话,却让六老看见了一种轨迹。

——命理相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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