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帝位悬空,依照惯例,各地郡王都有权直接管辖各地官府,而官府为民的本质自然就会开始变味,变成各地郡王的爪牙。
“可是开天郡还好好的啊?”风陌难以置信。
“除龙泉、开天,以及虞宫,至多加上一个嵩峻,其他几郡的官府几乎都不管事了。”君迁子解释道:“除了不可丢弃卵壳的诏令,现在几乎没有官府还会照天都府下达的诏令行事。而管卵壳一事,也是为了将来征收的人头赋税不会减少。官府也只敢管
百姓,不敢干涉高门望族。”
若非寒家在嵩峻界内,恐怕更加肆无忌惮。
君迁子说到此处,湛天谣难得抬眼厉光一扫,首次开口加入诸人的对话之中,道:“天帝设官府本就是为了避免各地徇私舞弊,与各城刺史督办、总兵正好呈三角之势,可避免刺史、督办专权,亦可防止各城佣兵谋反,有稳定各城兵、政两局之用。征收人头赋税反而是其次,政局若是不稳,战乱频出,各城内讧,百姓无法安居,穷兵黩武,哪来赋税?”
对庙堂权谋有所涉猎之人自然能听出湛天谣的言下之意——不会善加利用天帝所设的官府来安定内政的郡王不过尔耳,活该他们各城叛乱,百姓流离失所,民心涣散导致诸人移籍它郡,哪还有什么税可征?
沉默多时的杜宇自然能听懂湛天谣的言下之意,却无意指摘身为虞宫王的湛天谣对官府能利用便利用的看法。毕竟,湛天谣是王族,与布衣出身的看法完全不同。杜宇也与一般布衣有别,自然知晓湛天谣的言辞虽然刺耳且带着上位者的冷酷无情,却不失为一针见血的见解。
“各郡官府几乎形同虚设,有些表面上听命于天都府左、右二宰,私下却只会挑些郡王属意之事来管。那州兵大权既然在王族手中,开天宁家没有天帝谕令亦不会过问州郡之事。”杜宇转向风陌和珞殷,以相对温和的法子对他们道:“譬如,君迁子所在的湘西郡王只重征税。天都府帝座悬空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湘西郡内官府早已经学会看郡王脸色。既然郡王只看中钱财,他们就投其所好,查抄盗匪、敛财、征税等的效率可算是各郡中的第一。更会严加预防弃卵壳、不供奉卵壳之事,以此保障百姓人头赋税源源不绝。其余在郡王授意下不可管之事,官府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全当没看见。用各种名目强征税收的趋炎附势之辈比比皆是,郡内官员只要有税收能入袋,都会大开方便之门。而我等非庙堂中人,自然是只能看在眼中,却也无力作为了。”
杜宇絮絮的说完,叹了一声。从他的语气可以听得出,早上他来到断尘亭之后,已经跟君迁子讨论过此事。
“原本七星派被围剿的原委只听说与血祭有关,我便让月羲苑查实一番。没想到却查出这次血祭是七星剑派促成的消息。”君迁子面色不悦地合上扇子,道:“据月羲苑传来的消息,七星派为了抓那六百余孩童,已经杀了不少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百姓。江湖群雄得知此事当即召集前往七星派,打算为武林除害……”
君迁子为人一贯会权衡利弊留有余地,底线便是置身江湖就不牵扯庙堂。
七星剑派作为一介江湖门派,却牵扯进与庙堂关联密切的血祭之中,这便不只是违背了江湖道义,也是违背了她对江湖的冀望。
杜宇从旁头摇不止,道:“要按我的看法,这些江湖群雄根本就是去添乱。”
君迁子跟杜宇看法相同,说:“就算官府本来打算出手,现在看到有那么多江湖人冒出来多事,更加不愿出手。”
风陌拉长脸,道:“听你们俩个的口气,似乎挺看不起江湖人?”
他可记着自己是半个江湖人,而面前这两个比他更彻底的江湖人,似乎忘了他们的出身。
“我没有看不起江湖人的意思。”杜宇急忙向风陌拱手,说:“江湖人随性自在惯了,就连我自己也有这习惯。”
“江湖中人往往不把官府当回事,而一、两个江湖人也的确是比官差厉害。若是许多个江湖人凑在一起,那可就未必了。更不可能跟整肃有序的州兵相提并论。”君迁子不悦地瞪向风陌,语气比杜宇要直接得多。
“怎么说?”风陌耐着性子提问。
“太多江湖人凑在一起,就缺乏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