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倒抽一口凉气,珞殷极快地闪躲开来,君迁子行走江湖多年,见过多少以命相搏之人,却从未见过如此之快就能从败局中走出来搏命的人,更何况本来就很需要集中力的剑阵。
睚欣面上一如既往的似笑非笑,微眯的眸子却显得他已然十分不悦。
珞睚等人看到七星剑派诸人根本不顾自己的性命,直接把血肉之躯送到珞殷手中的剑锋前。仿佛为了赢,他们甚至不惜利用一切代价来束缚凌云无双。这样一来,珞殷的剑就暂时无法从他们的身上抽回来,即便他们死了,其他的七星剑派之人,也能趁机将武神击败。
珞殷察觉到这些人玉石俱焚的打算,便迅速收回了剑。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赤色的液却顺着凌云无双剑刃造成的伤口汹涌而出,一个又一个人在珞殷身侧逐一倒下。
同门的死并没有对七星派的众人造成任何影响,他们依旧继续以血肉之躯做杀招,不停的为旁人争取一点罅隙,只为攻击珞殷。
珞殷迅速向后退开数丈,忙起了菱寒第四式。
菱寒第四式本乃“离”之势,剑招即有单剑及击退敌手之用。
等珞殷手中让人眼花缭乱的剑招出罢,七星剑派众人已被击退到数十丈开外的距离。
原本这便是安全的战圈之外,可珞殷手中毕竟是上古名器之首,其锋利程度根本不是血肉之躯可以企及的。
无数的宝剑应声而断,持剑的敌人也被凌云无双重创。
珞殷没有出完第四式便陡然收手,而等他抬起眼的刹那,发现还是迟了。
珞殷的面前,满地都是血。
夜幕下的血色,不若白昼那般鲜红,腥味也仿佛能被皎白的月光冲淡。
可是,那渗入地面的污浊暗痕,却太过深刻,直接砸得珞殷一瞬失神。
有一个人死了,接着便是第二、第三、第四……
珞殷试着张开嘴,想叫这些不顾生死的人停下,却忽然被某种无形的怪诞气息所包围,被那些人心中与之同归于尽的意念通话,使得他根本无法开口劝阻。
那些人只想一战,不死不休的一战。
他们不再讲求攻守招式,只是一心扑上珞殷手中的剑锋,只是想用血肉之躯阻挡上凌云无双,阻挡上古名器之首。
凌云无双的剑身上染遍了赤红的颜色,如同不远处
赤桐海的湖面,烁烁而亮,一片赤红血色,显得十分骇人。
剑上的血顺着剑柄一路下滑,染得珞殷双手满是腥味,让珞殷几乎握不住剑。
睚欣站在鸷鸟神像定,没有说话。
他静静地看着,眸光越来越深邃,让旁人难以揣度他的情绪。
睚欣知道自己若现在纵身而下,前去封诸人的大穴,可以暂时阻止他们送死的行径……没错,暂时,这就是他犹疑的原因。
有一瞬间,睚欣曾提气而起,准备飞身落下,却看到珞殷同时扬手阻止,只得反身一荡,再度回落鸷鸟石雕顶端。
这一瞬,睚欣便知道珞殷也察觉到了同样的事。
三伏疑惑来回看着珞睚二人的举动,君迁子则思索到了一事,却许久都不敢开口确定自己思考的是否正确。
珞殷多以本能行动,睚欣却习惯诸事思绪先行,考虑周全。
珞殷凭借着本能察觉到其中潜藏的古怪,却想不起具体在何处遭遇过与之相同的情况,亦或者说最近遭遇了,太多导致他脑中一片混沌。
睚欣无比熟悉这般不顾生死的场面。
他看到了许多漠视生死的脸。
无论对自己还是别人,哪怕被砍成碎片,也不在乎。
这般熟悉的感觉他早前经历过无数次:有人因为一句不敬之语就取走另一人的性命;有人因为一句号令就卸下了自己的惯用手臂;有人因为一个命令哪怕挨了几十刀,也毫无痛觉,毫不退怯,更不倒下,直到被人一刀贯穿心口,才停止了那般怪诞的攻击……这一切,都发生在那不合常理的疯癫之地,在疯癫郡王的治下,每个人都好似已经疯了,根本没有人能够阻止那些疯子听令行事。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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