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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无名枪置于身前,手臂一拧破开雨帘。

一切仿若早已经在文少光的预料中,却远在珞殷的意料外。

文少光再度把枪指向彼端珞殷,如波的声音志得意满,道:

“寒初珞,你甘心来我此处做饵之时,可有想过我可能也是一个诱饵?”

珞殷闻声大惊,当即转头望向后身后虞宫大船所在。

即便为雨雾阻拦视线,珞殷依旧能看清数百丈开外的虞宫大船背后,行来了一艘挂着逻桐州兵旗帜的大船——正是方才修世尊者搭乘来到海桐祀的那艘。

虞宫船上的诸人却只顾防备前面七艘敌船,完全没能察觉到后面行来的第八艘战船正准备从背后袭击他们。

不等珞殷传声告诫,就见那边出现了无数的亮光。

亮光在雨雾中显得太过刺眼,直让珞殷眨了好几次眼。

珞殷来不及看清那些亮光,文少光已经再度回手甩枪,声音如波的质问:“你方才说谁败了?”

宛如工笔山水的声音利落地穿透雨雾,仿若某种出阵前的号令。

“我尚未出尽全力,你又怎可断定输赢?”

文少光话到途中,珞殷已经意识到不妙,他急忙背身回头,却已经来不及了。

文少光英武的脸上已见明显的杀意,是一种珞殷从未遇过的霸道杀意。

若在平常,珞殷必能小心应对文少光。可眼下他却更关心彼端的虞宫行船,直接起了一套菱寒第三式,不等他看清文少光如何破招,就以极快的轻功起势朝着虞宫船所在方向纵身而出。

文少光眼见珞殷的身影直接自逻桐战船甲板上消失无踪,途中转用行云流叶一瞬融入雨雾万象,一连串连打带走的招数仅仅耽误了文少光半套枪花的时间,而珞殷也仅仅只纵身离开逻桐战船不过百丈。

文少光接完菱寒第三式直接掠出船舷,同时变招借力,凌空舞出一套看似为守实则为攻的招数,攻向珞殷的背后。

一切发生得太快,加上雨势的阻隔,珞殷又心系虞宫船上诸人的安慰,等珞殷感觉到背后袭来犀利的杀意,根本来不及转身,只能反手用凌云无双勉强格开刺向自己要害的枪头。

金属刮擦的声音让人寒毛直竖,常人无法做到的出剑的动作依旧及不上有备而来的长/枪/刺击。

凌云无双助珞殷堪堪躲过枪头凌厉的横扫,却躲不开枪尾那对子刃。

见枪子刃勒被住珞殷的手肘外侧,文少光顺势横向拉车,善用无名铁枪子刃划开雷云纹墨包裹的束袖,顺势再扯肩膀,用力收回了手中的长/枪,一鼓作气地破开了墨青衣袖下的血肉,自上往下从

珞殷手臂上刮走偌大一块皮肉。

珞殷的血肉与残袖翻飞入雨雾,闪电恰巧划过苍穹,映得湖面一片血红。

文少光覆手回枪,虽然浑身布满剑锋割出的小伤,面上却已经恢复成最初的低调自持,满是胜者的志得意满。

珞殷垂下眼,看到自己胳膊上深可见骨的伤,鲜血宛如断臂般不停流出。

珞殷耳中死寂一片,连落雨声都听不见了。

为何?

脑中最初浮现的问题是:为何会避不开那一招?

为何会避不开如此平常的一个招数?

在不急眨眼的时间里,珞殷自问无数次,却都没有答案。

墨青一点静立在湖面上,与其脚边荡漾的血红涟漪形成鲜明对比。

珞殷担忧的并非是自己,而是彼端虞宫船上的那些人,那些他熟悉亦或不熟悉的人。正是这些记挂,扰乱了他的心神,使得他无法躲开文少光孤注一掷的追击。

珞殷本能地抬起右手,打算以单剑使出半套菱寒第六式。

就像他与重凌对峙时一样,使出更奇特的、更快的、更密集的第六式。

文少光方才已经见过这第六式,自然明白六丈六内都是死地,即便他已从珞殷剑下逆转胜负,也不会过分自负。

文少光谨慎地向后纵身,退到数十丈开外,避开了珞殷所出的全部招式。

珞殷见文少光避开,却是庆幸,因为他本就不想继续与他纠缠。

趁着文少光退开的间隙,珞殷再度纵身去往虞宫船只所在方向。

珞殷毫不在意他手上的伤势,只顾着朝虞宫行船方向飞掠。

然而,该说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熟悉的万顷天光送来了熟稔声音,制止了他惊慌失措的举动。

“呆子。”睚欣隔空道:“你就不能长点记性,学会专心对敌?”

是啊。

珞殷惨笑。

自己为何就不能长点记性?

惨淡的表情下一瞬变成了畅快的安心。

关心则乱,乱而生变。

武斗本就瞬息万变,他方才竟然还天真的分神其它。

珞殷再度顿在水面上,抬起眼,定定望向声音来的方向,他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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