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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随军文书乃是湛天谣亲自委派来主理日常事务的官员,名讳不详,从不谈及自己的事,诸人都只简单称她做“文书大人”。

乍看之下,她的确就只是位普通的文人,也没有为官该有的派头。而放眼这虞宫右路大营,恐怕无人不识此人,私下对她的尊重甚至远超居忠。由此可见,她在右营的理事操演手段如何。

“蜀地来了多少人马?”居忠看够百战虎撕咬的场面,才回身问。

“约六十万。”文书继续柔声道:“依下官猜测,蜀地王可能留有五万兵马镇守东郡界,以备不时之需。此次来犯我郡的兵马,至多五十五万。”

“五十多万也敢来犯虞宫天险?”居忠笑道:“那个眯眼狐狸肯定还有奸计。”

“下官看法相同。”文书道。

“龙泉王怎么说?”居忠问。

“龙泉王老样子——‘尔等兵戎相见即可,切勿扰我龙泉子民’。”文书简明道:“下官多方交涉,龙泉王也只肯还上次蜀淄而郡合围时虞宫没有介入的人情,许诺交战之时虞宫兵马可以暂入龙泉地界,不过却已足够我等在羽山道口设置防线。”

“这老伯真是从容得让人讨厌。”居忠不悦地咕哝一声,命人打桶水来,三、两下洗掉自己手上的豪猪血,转身奔入居室,并差人前给自己穿戴盔甲。

盔甲同为无名铁锻造,乃是居忠继任右将军金时,湛天谣亲口命工匠为他制造。无名铁罕有,这套全无名铁的盔甲恐怕在八郡之中,也是独一无二之物。

等居忠再度系好那条由铁环串成的腰带,把两柄巨斧别上腰背,左右活动了一下肩膀,抬头宛如百战虎般嚎了一声。

四周步卒被他吼得耳根直痛,文书依旧不为所动地柔声问:“忠将军似乎很高兴?”

“有仗打,自是高兴。”居忠吼完才对文书道:“十万兵马就免了。先给我点一千精兵。要机灵、擅长肉搏的精骑。”言下之意,就是无论马上马下都能有卓绝的战力。而虞宫以箭弩远攻战法文明,这一千精骑恐怕并不好找。

文书对居忠的要求并无意外,只问:“那道口和山路需要封吗?”

“你掂量着办。”居忠道。

“下官明白了。”文书道。

“羽山道障碍多,我现在就动身赶去,应该来得及在龙泉郡内将蜀地州兵拦下。”

居忠口气朗朗,毫不畏惧。

“这打仗的事,不就是个杀人的事。我一个人杀它个三十万,看姚说易还拿什么兵马入侵我虞宫。”

居忠言辞放肆,根本不把五十万大军放在眼里。

半个时辰后,一千精骑点齐,虞宫右将军居忠带兵出阵。

“你封山路时注意些。”

上马临行前,居忠提醒文书道:

“你也晓得吾王宝贝羽山道那些桃花。”

“下官知道。”文书给居忠送行。

“好。”居忠开口挥手,道:“那我先行一步。”

文书再度拱手鞠礼:“预祝忠将军旗开得胜。”

没有震天的阵前下令,没有号角战鼓。

居忠一马单骑,两柄战斧,满身铁甲。

一千精骑驾战马尾随在后,循入羽山道。

犹如无声江水,飞奔而下,直入龙泉。

当夜,居忠与一

千精骑在羽山道入口“羽”字碑文前与蜀地大军遭遇。

羽山道口的混战开始不久,文书另外率领三万兵马抵达虞宫东郡界,在箭塔防线布置起支援。而二十万蜀地分兵兵马也恰巧抵达此处。

打算通过虞宫天险的蜀地兵马均携带特殊的攀岩器具,打算附绝壁而上。幸亏文书早有增援准备,虞宫一方依附天险和箭楼,日夜以箭弩守卫,以三万战二十万,力守天险不落。其少胜多之战法,巧妙非常。

虞蜀双方僵持多日,一方为保千百年难攻不落的传说,另一方则为破灭传说。

周边龙泉百姓待虞蜀之战结束后,曾感慨四个字:一步百矢。

即为,每走一步就可以看到超过百只从虞宫箭塔射下的箭矢留在地上。

可见战况何等激烈。

伪诏天十七年,鸷鸟月末,虞宫郡,羽山道口。

蜀地兵五十万余,横渡泊水,夜袭虞宫。

于羽山口,折损八万。

于东天险,折损十万。

连攻二十日,皆不下。

虞宫耗万万余箭矢,折损三万,死守天险不落。

《天帝志·诏天》

与之同时,有一段未被载入《天帝志》的战事。

兵数约十万余,沿蜀地西侧倾斜的山影神壁一路行军,直至俯山最北侧的山峰,而后兵马隐没入俯山薄雾之中消失。

等这只兵马再度出现时,他们已经危及到了那个秘藏千余载真相的秘园。

这便是姚说易为得武神与沁园之主初次派兵的时刻。

亦是沁园建成之后,首次遭遇的大型战事。

当然,亦有第二、第三支来自不同州郡的人马,各自怀抱着不同的目的皆对沁园派出了人马。

此时此刻,可谓是诏天帝驾崩之后,第二轮将八个郡都牵扯进其中的战事。

第一轮牵扯了八郡的战事,乃是十五年前嵩峻对逻桐出动四十万大军之时。

依时间来算,距离上次逻桐对湘西出兵间隔不足一月,远比十五年间任意两次战事间隔都要短。

因而,此刻被后世论作:天道加速。

对于当时的百姓而言,天道如何他们并不知情,却只知道这是一连串无休无止尽祸乱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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