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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殷一脸莫名的看着忽然开始讲道理的睚欣。

“你在说什么?”珞殷疑惑。

睚欣摇了摇头,终止了那些话的后续,改道:“珞殷,我问你。”

“嗯?”珞殷应。

“你肚子饿了会怎么办?”睚欣问。

“找吃的。”珞殷答。

睚欣继续问:“若是整座城都没有东西可以吃的时候,但是邻城却有,你会怎么办?”

珞殷答:“去邻城借一些。”

“借了就需要还,你借一斤粮,他们让你还两斤,你还会借么?”

“会。”珞殷理所当然地道:“只要不饿死,以后努力还就是了。”

睚欣听到他答得如此坚定,忍不住回过头来冲他直笑,道:“世人都像你这么单纯就好了。”

珞殷偏过头,颇为不解:“一般人会如何?”

“一般人不会想欠债偿还,不想付出任何代价。他们不想挨饿,就会去抢夺更富足的城池和土地,不想被杀就去杀人,不想打败仗就先出手打败所有的敌人。那些不想被人杀反而去杀人的人,可能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为了吃一顿饱饭,后来却变成为了吃饱饭就会去杀人的那种人……如此轮回反复,没有特例。”

兜了一个大圈

子,再度回到了吃的问题上。

“总而言之,人活着就必须吃东西,要吃饱了才能去打仗。乱世之时只有打赢战争,才继续有饭可以吃。只是有些人所求的东西看起来比吃饭、挨饿、杀戮与避免被杀更复杂一些,像是权利、地位、名声等等这些东西。”

珞殷了然颔首。

总听人把战争说得十分复杂,睚欣却只用三言两语概括了所有的战事。

这人明明知晓那么多大道理,却宁可挨饿也不吃鱼。

他面对大事时能如此明理,为何面对小事却如此任性?

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才好。

更何况就算说了,他也未必会听珞殷的劝。

珞殷看着睚欣那张因为肚子饿而没什么精神的脸,陡然觉得他这少爷似的习惯也有可能是出于某些难以言表的理由。就像他曾经误会睚欣只是不睡觉,却没想到他身为白景所承袭到的“东西”才导致他无法安眠。

珞殷这般想着,忽然感到莫名的恐惧。

因为睚欣的身上,有着太多看似简单任性习惯同时潜藏着极为复杂的缘由。

开始他不知道轻重的时候还能问出口,现在却因为害怕听到太过沉重的答案,而变得根本不敢随便去问。

珞殷在心底叹了口气,考虑到几日后可能出现的渔民,还有整搜船上的人都会挨饿的事,终于问出这二十日间,诸人问了许久都得不到回答的问题。

“你是不是早已经准备好解除这次围困的法子了?”

睚欣睨着珞殷,再度觉得珞殷不呆的时候真的挺吓人。

他撑着脸,睨着珞殷,不答反问:

“你觉得‘谋算’是什么?”

“谋略,算计?”珞殷试着问。

“是计策。”睚欣道。

“计策?”珞殷疑惑。

睚欣道:“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计策却必须比粮草还要提早准备。”

珞殷不解:“粮草是确实存在的东西,可以储备,计策要怎么准备?”

“计策是依靠思考许多不同的法子来应对可能发生的全部状况。”

睚欣开始解释的时候,稍远一些在偷听的君迁子已经忍不住凑了过来。

睚欣看了君迁子一眼,继续说道:“如果我现在才开始想法子来应对围困,肯定不会成功,因为没有任何准备。”

“有道理。”君迁子在旁边听得直点头。

“只有在事前就猜到可能发生围困,并准备好法子,这样才有可能解决。”睚欣继续道:“这就跟下棋一样,落子之前就要想清楚所有可能出现的局势,落子后才能应对。”

“落子无悔,一招定乾坤。”君迁子道。

“对,就是这个道理。”睚欣颇为赞赏地看着君迁子,道:“其实,只有事前考虑周全,才是一个完满的计策。至于谋略和算计,则全看出手的时机。”

珞殷偏头,思索半晌,却想不起睚欣此前有做过什么准备。

也可能是睚欣做准备的时候太过隐蔽,珞殷根本没机会察觉。

珞殷还没想明白,就又听到睚欣说:“有些人聪明到知道别人在跟他说假话却不愿意拆穿,有些人则愚蠢到明知道别人在跟他说真话却误以为那是假话。”

珞殷给睚欣口中的真话假话的绕了一大圈,不止稀里糊涂,还头昏脑胀。

睚欣则露出戏谑的表情,对珞殷和君迁子摆摆手,跃下船舷,勾着嘴角径自溜达回船舱里去休息了。

风陌在稍远的地方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大部分

却都听得一知半解,只能赞同“吃腻了鱼”这件事。

风陌看君迁子杵在船舷边一脸深思的样子,只好去问珞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珞殷偏头琢磨了一阵,竟然比君迁子更早思考出答案。

珞殷道:“依照他的说法,估计最近几天就会出现转机,解除这次围困。”

君迁子又觉得抓不住自己手里的月桂扇了!

她惊呼一声:“我怎么没听出他是这个意思?”

风陌嘴角直抽搐。他从头到尾只觉得他们在打哑谜,珞殷那么呆究竟是怎么听懂这些哑谜的?

再远一点杵着的甘北七,被睚欣骂过几次之后,现在都乖乖躺在塌上专心休息不敢动弹。

湛天谣虽然有听,面上却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