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近期李十九恰巧听到左边营大将军在与亲信谈及最近为何没有收到过大开天来的传讯,更表示甚为担忧湘西一线的战况。当左边营大将军发现李十九恰巧在场,并迅速将此时一言带过。因为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有时候没有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有时候则正好相反,是大祸将临。
当然,以传讯往来不畅这件事为开端,却引来了随后的变故。
此时的李十九虽然听闻此时,却好似完全没有听过一般,继续只顾自己的分内之事。
左边营大将做事缜密,他派人前往大开天的同时,自然是借此事考察李十九。发现李十九如此识相,便不着痕迹的把李十九逐级升官,加上那些被李十九帮忙安排优先发配辎重兵器等等的将领的引荐,李十九终于是做到了左边营统管后方粮草辎重等事务的顶层官职“司库正”的副手——左边营“司库副”。
李十九的直属上司,也就是那位司库正,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挂名、不做事的官员。那司库正不止在李十九成为司库副之后从未到过左边营露脸,更是空拿高额饷银,不理事也不决策,等于左边营后方大小事宜都落到了李十九头上,这也是之前几位司库副都做不长的原因。毕竟一般人都会想,自己劳心劳力的管那么多事,凭什么有个人面都不露还能比自己拿的饷银还多,官职还比自己高?
而统领整个左边营的大将军,本来就被那个挂名不管事还必须得给饷银供着的司库正折腾得心力交瘁,现在手下终于有了个不会计较官职高低、饷银多少的司库副,简直是拨的云开见月明。
现任左边营的大将军,可以说是一个从不显山露水的军政两面手,既有军旅风格的直率,也从政者的手段。
李十九自知体力不济,能得左边营大将军赏识已是喜不自胜。他知道家里爹娘还要他赡养,这个司库副的饷银虽然不如司库正,但是贵在安全稳定,更不会得罪人,尤为适合他这种不贪心的人来做。更何况都做到左边营司库副了,这左边营后方实权最大的官员其实就是他,他不过管他擅长的杂事,做起来轻松又得心应手,所以这官职究竟是司库正还是司库副,都对李十九没有什么影响。他能如此轻松的赚到养活爹娘的饷银,已经是十二分满足。即便在旁人看来是劳心了一整个大营几十万人吃喝衣服粮草储备等等,他依旧不觉得疲累。
李十九这个人,就跟他的名字一样普通却足够诚恳。
李十九心想:天地兵营给了自己这么丰厚的饷钱,让他能有钱供养爹娘,他也就勤勤恳恳的为左边营效力,凡事可谓亲力亲为,即便只有司库副的职位却对打理司库正的事情毫无怨言,也鲜少在辎重用度分发上出过什么差错,甚至担心自己不小心疏漏了什么,害怕自己一个小疏忽造成兵将的不满,还经常换下司库的官服,穿着天帝兵步卒的号衣,在天帝兵里来去,就为了听听那些不能往上递话的步卒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考虑自己是否还可以再给这些随时可能会被调去战场的天帝兵们行一些方便,让他们能更无后顾之忧的出征。而这种近乎于微服私访的行为,李十九在事前也规矩的提前请示过了左边营大将军,得到了大将军的首肯,也得到了大将军默许的保密,让他能理所当然的隐瞒身份在营中自由来去。
偶尔李十九还会去附近的镇子上偷得半日闲,喝个茶,听段说书戏文。
无论小开天左边营在开天宁家的其他五个大营眼中何等不堪,无论左边
营大将这位如何被诟病的异姓大将军是如何不讨喜,李十九都很喜欢小开天、左边营以及左边营大将。李十九虽然没去亲眼见过,但是他知道小开天之外是不可能会有这样平和散漫的日子可以过,仅仅从其他几个大营调配辎重粮草的频率与数量的账目数额远超过左边营,就可以知道他们那边的兵器折损、粮草消耗剧烈,自然可以揣度出五大营平时的征战冲突有多少,死伤和抚恤自然也少不了。
所以,李十九真的非常安于现状,更崇敬能把小开天左边营统领的如此平和的这位六大营中唯一的异姓左边营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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