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2 / 2)

那一刹他害怕自己输了别人就会死,也怕自己无命可退,便只能向前……

珞殷一瞬惊醒,忽然明白了自己输给文少光的真正原因。

文少光就像在龙泉之时无知而无畏的自己,像在对峙风陌时的自己,像那个发自内心、不惜一切的渴求着能赢的自己。

哪怕杀了风陌,他也想别人能活下去,也想让自己活下去。

而上一次珞殷对上文少光却自持实力,完全没有杀了文少光也要取胜的决心,更没有赌上命也要赢的决心。

怎么办?

又一个问题浮现在珞殷脑海。

北斗枪法是贯穿一点的独霸之枪法,它单纯凝练却配合着变化多端的步伐,所以恰巧能彻底克制菱寒剑法。

珞殷用的就是菱寒剑法。

没有决心,也不知如何破解枪法,这要如何才能从文少光手中取胜?

“孤注一掷吧。”

熟悉的清冽声音,犹如破开迷雾的亮光。

——孤注一掷!

北斗枪法关键是步伐,文少光赢的原因是他有非赢不可的理由,是他的决心。

那面对如此决心,想要获胜唯有孤注一掷!

方才那一击是单剑促成的巧合。

单剑……?

若是以凌云剑孤身而行,单剑纵贯八方,是否可以击破北斗枪法?

不!

不是能否击破,而是必须击破!

珞殷想清楚的刹那,左臂本能的动了。

他将手中的凌双剑抛给身后的睚欣。

睚欣接了剑,轻扬起唇角,并没有再多言语。

“我应付文少光。”珞殷说:“你赶去重凌那边。”

珞殷说话同时已经纵身而起,手中不再持双剑,只有一柄出鞘的凌云剑。

百丈外的文少光盯着珞殷,满脸都是即将迎敌的期许。

睚欣轻应一身,拿着凌双剑,向后纵身而起的刹那,笑容宛如夜空皎月。

珞殷入武了。

什么特殊的契机都没有。

武神入武,只需要一瞬。

不过就是眨眼之间的事。

睚欣转身用惊鸿照影掠往远方,只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出一句:武神真的醒了。

已经苏醒的武神,哪是凡人可以匹敌的对手?

上一次没能赢又如何?相信这一次,以及以后的无数次,武神都不会再败。

……

随着睚欣距离文少光与珞殷对峙之地越来越远,他手中的凌双剑震颤的鸣动却越来越响,好似与彼端的凌云剑遥相呼应。

睚欣轻转手腕,将剑反靠在手臂上,倒持着剑柄继续纵身,神情犹如正在聆听这世间最优美的旋律。

上古名器之首的遥相呼应,是由手掌能清楚感觉到的鸣动。

在这鸣动声的陪伴下,睚欣沿着俯山四周的小道,一路疾驰。

夜幕下的黑色树影不断自两侧后移,直到地上再度出现零星散布血滴,才略缓下步子。

睚欣再循着血迹,再度经过湘西州兵血液汇出赤潭,沿着四周沁园之人才辨别得出的细微痕迹痕迹折返到另一个方向,改朝沁园所在飞掠半刻,又再一次来到湘西州兵断肢残躯在六十六行卦阵里铺出血色道路前驻足。

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他停在了最大的一片血泊前,定定地看着满地尸骸,半晌才继续往前。

睚欣来到一个地方,地上的尸体与方才所见断肢残躯皆不同,不是被御魂术操控入阵法而死的行尸走肉,每个死者都死于脖颈侧面那一道极细的伤口。

无比利落一剑,就连脆弱的颈项都没有断开的趋势,却能让人毫无所觉的死去。

这些便是被沁园第九十一种不为人知的绝学——“杀”所杀死的人。

睚欣看着地面上零星的血迹,循着痕迹望向更远的地方。

远处有两道螺旋血色细线在暗夜中来回穿梭。那特殊的轨迹,唯有玄赤旋剑刃上的血线了。

睚欣知道重凌正在人群里穿梭,每一个来回便能拿下数十条人命,也知道他脚下已经快到六十六行卦阵的尽头,因而作为保护沁园最后的关卡——重家,只能尽数出动。

“沁园阵法上一次被破坏到这种程度,是什么时候?”

睚欣低声问了一句。

可他周遭只有尸体,问题自然无人回答。

接着,他自言自语的进行了回答。

“从未有过。”

当初,最早最早的当初,他又是为了什么才决定成为沁园之主?

似乎……已经忘了。

睚欣展开自己的左手,借着月色低头去看手心纵横交错到看不出掌纹的伤疤。

当初,他的掌纹是三条奇长的纹路,却被一条诡异的纵线,从中央经过了掌心,将三条代表命相的纹路从中利落的一斩为“六”。

前代说,这是命里独孤的手相。白凝羽说,这是短命无情宿命……还有许许多多的说法,他已经不记得了,反正都不是好的,也没必要花心思去记。

从他划开手掌,用伤疤抹煞手中的掌纹开始,他已决定不再受制于命数。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