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2 / 2)

这世间最可笑的关系就是师徒——重凌表面笑得十分灿烂,心底却想起前代曾经跟他说过这句话。重凌最开始听到这句话本以为前代是在暗指重家师徒自相残杀的家规,现下看到白凝羽和睚欣却恍惚觉得这才是前代所指的师徒关系。

在场诸人各自千头万绪理不清楚,前代却好似已经看明白了所有。

前代彩云似的蹭到睚欣旁边,雀跃地夸赞道:“小睚好棒,不愧是爹的儿子!”

睚欣看前代朝自己来了,直接脚跟转到另一侧,再度把珞殷当隔墙使,远离“百花丛”。

前代飞扑的企图被拆穿,当然扑了个空。他满脸怨念地垂泪假哭,露出一张见者伤心的可怜面孔,巴巴地望向自己的儿子。

“小睚,你怎么能嫌弃爹呢?”

睚欣斜眼扫过前代,给了他一个特别嫌弃的眼神。

诸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一阵,他们一看就明白,他的儿子并非是嫌弃他,而是嫌弃他的……那身衣服。

前代抬袖拭泪,好一派真情流露。

众人看着他,心下却更难以言喻。

譬如重凌这个人,平常阴晴不定,说起话神神叨叨,办起事来却也一丝不苟,不说其它,单看他年纪轻轻就成了重家家主,却能使重家井井有条,显然也是一个能在关键是和分得清楚轻重的人,只不过平时脾气古怪又阴晴不定罢了。

这前代才刚与众人见面,且不说那身百花丛一样的衣服,单单论他的性格,就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就像他那身衣服一样,根本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

要说他迟钝,偏偏他整张脸都写满了“机灵”两个大字;要说他不看状况乱说话,偏偏他就是个见风使舵,什么人都能厚着脸皮去搭话的人;要说他这故意来插科打诨转移话题的举动,明明显得十分故作,可却又总能恰到好处的打破氛围与局势……众人思来想去,只觉得这前代真不是一两句话能概括得清的。

棋盘上黑白交锋的胜负,并不能阻止诸人心底滋生的好奇。纠结完这盘棋局,诸人再度把目光投向那位连前代都直盯着看个不停的黑衣少年身上。

黑衣少年逐一扫遍诸人,直到从人群里看到了白凝羽,便不再东张西望,而是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直盯着他,犹如本能一般的朝着白凝羽走来。

少年没有穿鞋袜,光脚踏着院中铺的青石,走路也没有什么符合年纪的仪态,而是犹如孩童般三步一跳、两步一跃的走法,蹦蹦跳跳地来到了白凝羽面前。

他停在白凝羽,却没有开口说话,整张脸上都是稚童般单纯无辜的神态,直接冲白凝羽扬起自己手里持着的黑色发带,想让白

凝羽给自己束发。

白凝羽同样没有开口,却没有拒绝,犹如放纵孩童的长辈一般,接过发带,直接当着众人的面,理所当然的动手为少年绑头发。

众人:“……”

众人都张大了嘴,难掩吃惊。

白凝羽那么一个冷漠高傲的人,竟然会如此亲切,简直跟他周身的气度不符。

更让众人吃惊的是,那黑衣少年竟然也觉得理所当然,继续用他那半梦半醒的惺忪表情环视四周。

他环顾四周模样表面上看起来极其认真,其实却仿若从未在意过任何人与物,不止对众人的出现毫不在意,更好似根本没看见一般,神情很像是白凝羽。

“好像父子唔……”

三伏童言无忌,惊得风陌赶紧捂住他的嘴。

珞殷闻声皱眉,看着那各着黑衣白衣的二人。

在讲究“神似而形非”的若影神州,黑白二人神似至此,的确极像父子,可是仔细去看黑衣少年神情之外的其他动作,却完全不像是白凝羽,而是像另一个他们极其熟悉的人。

那走路如同孩童般蹦跳着的方式,珞殷就曾经在沁园瀑布小楼前见过另一个人亦是如此,只是那个人是踏水嬉戏,而非走路……珞殷想到此处,忍不住看了睚欣一眼,再对比着黑衣少年的其他举动。

珞殷的动作很明显,几轮下来,其他人也注意到了。

黑衣少年只效仿了白凝羽的神情,除此之外的一切举止都仿照着睚欣。

分开来看到也没什么奇怪的,可当三个人站在一起,那就十分古怪了。

事实摆在眼前,举手投足间每一个动作的相似,让其他人即便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睚欣看着那少年的动作却好似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依旧一派似笑非笑。

白凝羽则专心的给那少年束发,更对众人打量的目光视而不见。

看得久了,诸人逐渐看出些许不同。

同样的举止由睚欣来做,是一种童心未泯的洒脱。而出现在黑衣少年身上,却只一种幼童般的单纯模仿,好似还未明白那些动作的意义,只是忍不住学习并使用了。

能模仿到这般细微的程度,恐怕并非始于现在,而是从十余年前开始。

“小睚。”重凌自然看出了其中的问题,不满地问:“那人为何要模仿你?”

“你是重家的什么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