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齐惊。

“这也行？！”

“咳咳咳咳……”宁堪用力锤着自己快要咳岔气的胸口：“白景大人，你这位师父有点缺心眼啊！”

“白凝羽这个人究竟是怎回事？”风陌脸色寡黑。这已经不是缺心眼的程度了，是毫无常识。

“我也说不清楚。”睚欣摇头道：“总之是个怪人。”

“后来呢？”三伏忙着催促后续。

“后来，白凝羽就玩腻了，顺手把婴孩丢在院子里。”

众人：“……”

“大概又过了三百多年，有一天，白凝羽在屋子里捣鼓他那些奇怪的药，房门就给踹开来了，跑进来一个五、六岁的小童，穿着一身黑衣裳，开口就跟他说：‘给我取个名字’。”

“别告诉我这就是黑御邪啊？”风陌嘴角抽搐。

“还真的就是。”睚欣一句话击碎风陌最后的期望，继续似笑非笑的道：“白凝羽看这孩子百毒不侵又不需要吃喝，根本就不像是个人，就随口喊它黑御邪了。”

说到此处，睚欣停了下来。

众人终于能喘口气，缓和一下方才接二连三的措手不及。

看大家情绪稍事平复下来，睚欣又继续道：“这时候白凝羽还不知道黑御邪是什么，他试过把黑御邪领到山里去丢，但是没多久它又会跑回来。而子御那边的猝死病无论用什么药都治不好，白凝羽折腾了将近五百年，也逐渐失去为子御治病的兴趣，专注于研究黑御邪到底是什么。”

黑御邪如此特殊，却从头到尾只开口说过一句话——问白凝羽要个名字。

这世间的器物唯一能执着于名字而且有灵性的便只有上古名器了，加上它能帮白凝羽不老不死，答案因此显而易见，黑御邪就是上古名器，而白凝羽成为了这世间最奇特的一件上古名器的主人。

“每一件上古名器都能成为其主的特殊助力，而这黑御邪是个小孩的模样除了百毒不侵、可以用来试药以外，似乎并无其他作用，也无法帮白凝羽做什么。”君迁子疑惑道：“只是一个名字，应当不足以让白凝羽相信它就是上古名器，也不能解释白凝羽不老不死的原因。”

睚欣示意君迁子稍安勿躁，继续道：“此后数百年间，白凝羽便忙着想办法让黑御邪尽快长大……”

白凝羽最终找到三样东西，作为喂养黑御邪成长的奇药。

其中一种便是在既是美酒也是奇毒的天下奇酒——醉生梦死。

另外两种则是能让人内力大增却必须听命于人的天下奇毒无根之花，以及能让人在毫无痛觉的情况下沉睡致死的有果之叶。

“再之后，白凝羽便用这三样东西喂养了黑御邪好几百年，它才长成我们方才看到的少年模样。”

重凌忍不住插嘴，问：“小睚，那么那个黑御邪为何会模仿你的行为举止？”

珞殷登时打起十二分精神，这也是思考过的问题。

“这我就不知道了。”睚欣摊手表示：“此前黑御邪只未模仿过白凝羽，直到我住进了竹寮，它莫名就不再模仿白凝羽，忽然开始模仿我，甚至还逐渐学会玩一些别人看不懂的游戏。”

睚欣无奈道：“我出现之前，白凝羽用三种奇毒喂养了黑御邪数百年，从未见过它有这般变化，根本理解不了它为何会忽然变得越来越像是个人，更无法理解它为何什么人都不模仿，却唯独要模仿我。”

睚欣说到此处，再度叹了一口气，才继续道：“白凝羽说过，我的出现或许就是黑御邪成长契机。可惜，即便它开始模仿我，也仅限于行为举止罢了。”

君迁子琢磨一瞬，问

道：“莫非黑御邪不会说话？”

睚欣颔首：“白凝羽花了几百年，用尽了一切方法教导黑御邪，它却既学不会说话，也学不会写字，好似他本身很排斥读写和言语。除了最开始问白凝羽要过一个名字之后，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任何一句话。”

睚欣的话让诸人不自居陷入沉思。他们假象自己没办法用言辞和文字来表达自己所思所想之时，好似被彻底孤立在无人的方外之地，越想越忍不住胆寒。

就像白凝羽那般，他离群索居太久，若不开口的站在那里，虽然在，却又好像不在。也像是黑御邪，因为无法表述自己的存在，让人无法判断它究竟是人还是物。

珞殷想起睚欣说过关于人之所以区别于彼此的理由，是成长的环境和际遇的人不一样造就的结果，而上古名器里的“器”字，便是有为不平而鸣的寓意。关键在于一个“鸣”字，若是无法言语，旁人是很难明白另一个人所思所想的。

珞殷心底难免有些恍然大悟——人之所以能发现自己的心性与其他人的差别，恐怕正是因为人能通过言辞或书信进行交谈，若是没有人能倾听自己，恐怕连自己是否为人都意识不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