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梦?”湛天谣问。
母亲答:“一个湛氏世代都可以邂逅却不可追逐的梦。
此时,十岁余的她唯一能想到的宽慰母亲的话语,就是——
“母亲不用伤心。”
湛天谣的声音中带着一抹初现的旖旎。
“父亲曾说我天赐神力适合练刀,王宫里学士也夸我天资聪颖一点即通,父亲与母亲的家业我都会守好。”
她说:“我还会去逐梦。我要亲手抓到湛氏历代都没有抓住过梦,我要把母亲的梦带回来给您看,我要延续真正属于我们湛氏的梦……”
湛天谣十四岁初入江湖。
断醉刀名动江湖?
她不在乎。
也是在十四岁这一年,她临危受命,却游刃有余的执掌中路大将兵权、捍卫天险不落。
她依旧不在乎。
她只在乎一件事,却不敢告诉任何人她在乎。
她对母亲撒了谎。
她在母亲弥留之际说的话只是想让她走的安心。
不管是无法逐梦,还是想去逐梦,其实都与她无关。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梦。
风陌有梦。他的梦是打败所有的敌人,赢得天下第一。
君迁子有梦。她的梦是前往沁园卷阁,知晓天下秘辛。
湛天谣没有梦,从来就没有。
她只记得自己肩负着数万万百姓的性命,背负着一只靠夺取他族气运来延续的古族系。
或许梦这种东西她曾经有过,现在却已经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没有梦的她,只能牢记母亲的话,反复回忆着那位宛如梦境中才会存在的人。
那个叫白凝羽的人,本身就是一个梦。
他是给湛氏无根之花的人,是帮湛氏巩固王权的人,更是历代湛氏族长都在乎的人。
每逢湛氏横遭变故,他都会出现,更会施以援手。
可是,他真正想助的人从来就不是湛氏,他想见的人也不是湛氏的历代族长。
他真正在等的人是一位谁也不知道是否存在过的人,所以才会日复一日、不畏风雨的站在万竹海中,才会说那些奇怪的话。
十四岁的湛天谣,曾想尽一切办法在江湖中探听与白凝羽有关的消息。听到的都是绝对强大的传说,是世人不可能战胜的存在,让她不禁神往。
湛天谣在无数关于白凝羽的鬼才与至强的传闻中,终于寻找到一丝可以称之为期望的东西。
它成型于半夜月下的王宫庭院,是她幼时看见痛哭的母亲却无法说出口的劝慰。
“母亲不要伤心。”
她不想母亲伤心。
等等,伤心?
母亲,会伤心?
母
亲为何伤心?
母亲……
不,不对。
她不在乎。
不,她在乎。
她在乎断罪刀名动江湖,她也不是游刃有余的捍卫了虞宫,她……她在乎所有的一切,只是害怕那些在乎的都会离她而去,才假装不在乎。
“啊——!”
湛天谣跪在非墨刀前,声嘶力竭地惨叫。
她愿意回想的记忆总是真假参半,那些真正的记忆早已被她封存。
她抵触、她拒绝、她逃避,她根本就不愿意回忆真相。
为何那些知道真相的人非要逼她直面真相?
她明明好不容易才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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