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2 / 2)

杜宇面上惊惧交加,喉头上下滚动,咽了唾液才说:“是‘天’。”

前代颔首:“看来杜家小子已经猜到苍域是什么‘地方’了。”

“前代的意思是,”君迁子道:“人与天同样矛盾至极,所以苍域才会如此?”

“看来谈家姑娘也猜到了。”前代道。

三伏还有些一知半解,风陌却难得也陷入了沉思。

前代满意的看着眼前四人。

六十年弘治对期望安居乐业的百姓而言的确是好事,但是却没办法如现在这般亲眼见证年轻世代破而后而立的瞬间。

英雄辈出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却能让记录历史真相的沁园感觉到热血沸腾。

“所以这苍域到底是……?”风陌想不明白,干脆放**段不耻下问了。

难得前代没有趁机笑风陌,只是冲想说出答案的杜宇和君迁子摆了摆手,耐心地引导风陌,道:“苍域与八郡不同,并不存在王族、法度、规则等,而是以大祭司为首带领一众准祭与苍域百姓祭拜所有特殊的存在,从白景,到子御,包括不老不死的白凝羽,只要是非人力可以企及的力量,他们都会尽心膜拜侍奉。

“而三屏山这道屏障的左右两边就像通往天听的屏障,凡人没有想过自己能登上天顶、上达天听,只能在山彼端膜拜三屏山之内的存在,理所当然供奉,除非成为准祭,才有资格越过三屏山,侍奉神祗,因而才想成为准祭。那些成为准祭的人,并非是想侍奉神祇,而觉得在是三屏山那一侧祈求的话距离神祇太过遥远,只有在离得更近一点的地方,神祇才更容易听到自己的祈求……”

前代神情平和,慢慢地循循善诱着,犹如以为桃李满天下的夫子。

“甫家小子,联系方才提到的‘矛盾’,你可能想明白了?”

“神坛。”

风陌为自己脑中所揣度出的答案惊愕不已,两眼还在发直,嘴巴已经不自觉说了出来:

“这苍域就是一个大神坛。”

前代如暖阳般笑了一下,才道:“换个好听的说法,叫做:供奉之地。”

大祭司主持祭祀,众百姓虔诚膜拜,上古六物则是祭祀用的器物,因而此处就是一个巨大的神坛了。

风陌还在发愣,三伏忽然一点也不惊讶地道:“哦……我知道了。”

前代耐心十足地看着这个九岁小孩,问:“知道什么了?”

三伏的话让四个大人都怔愣了许久。

“那天虽然高高在上、俯瞰世间,可它是独一无二的,它只能独自高悬,可它又不想独自在那么高的地方,因为这样世间的凡人就不知道它有多伟大,所以它才在苍域留下了那么多玄妙的东西佐证自己的存在,为的是让许许多多的人跪在地上,虔诚的膜拜它。”

“……”

三伏说话的时候,风陌几乎是屏息的。等到三伏说完,他才以憋变调的声音道:“原来我给教书先生的钱没白给。”

“少爷,我什么时候让你白花过钱?”三伏无奈地看着风陌,嘀咕道:“是那些夫子照本宣科、如同念经,我才听得兴趣缺缺,要都是像睚忻和前代这样的故事,我肯定听一遍就能懂,也能牢牢地记住。”

“三伏真乖。”前代再度揉了揉三伏的小脸,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三伏与风陌这对不像主仆的主仆,看到了命数轨迹交汇之时出现的这般连天道也左右不了的改变。这个拥有“逢七”命盘的孩子原本应当是摇摆不定、踌躇犹豫的,却被拥有“元一”命盘的风陌如同盘根于鹰喉峰的生蛇神树一样,击碎了阻碍它的顽石,再成为支撑起山峦的巨木。

在苍域这片众志只为能更接近于神与上天的供奉之地,前代在自己心底问了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飘摇的逢七就此定住了,而元一又会如何?

失神不过一须臾,前代已经再度回过神来,继续道:“所以,苍域此地的一切非常理才是常理。”

君迁子颔首:“所以一切怪力乱神、玄之又玄的亦是一种合理。”

风陌不悦道:“我还是觉得这些东西太过飘渺,没有法理和凭据依仗。”

杜宇也颔首:“的确是法理才更能容纳大道,也难怪初代天帝当初要以湛泷关分隔关内外,否则关内肯定不能实施人治,也会如同苍域这般……”

一道陌生的声音忽然介入,直接断了杜宇的话尾。

“没想到你们天都人不止愚昧,还妄图把你们的过错都推给我苍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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