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甫下云梯听见有人叫自己，回头见是寒栖。
“寒栖仙君。”他拱手作礼。
寒栖点头算是回应。
闻慵：“仙君不参与议事吗？”
寒栖摇头，伸手唤来仙鹤，对他道：“我得同将军一起去天尘。”
“啊？”
花神大人的任务难道不是告诉他肩鬼犯天尘的详情就可以了吗？
乘上仙鹤，寒栖霜面无甚表情，坦然道：“为雪海凝渊失守将功补过罢了。”
“哦，如此。”闻慵默默点头，方才一位仙友通识已将寒栖失守雪海凝渊告知于他。
对于坦然如斯的寒栖，他又多分赞叹。
几十年来，闻慵印象深的神官里寒栖算一个。只因他飞升时正赶上寒栖自除武神冠。
当初鬼王步幽出世之前帝君派寒栖阻止，寒栖失败，回天界后便自除武神冠去守雪海凝渊。以往神鬼两界相处模式是，不管暗地里怎么斗表面上都要讲礼貌讲和平，但天帝为何一反常态派寒栖阻止鬼王出世，他不得而知。
他只是真心敬佩寒栖。武神除掉武神冠某种层面上算废神一个了，他，自除。
“将军先去准备吧，半个时辰后华露门见。”寒栖留下句话，乘鹤离去。
闻慵对他背影弯腰相送。
半个时辰后闻慵赶到仙宫华露门，寒栖正闭目倚柱。
他周身被寒气包裹，冰花遍地将他圈在一个小小的圈里。很奇怪，白花花的寒气里，闻慵隐隐约约看见几抹鲜红，待他想看清时寒栖已收起冰花，寒气散尽。
“仙君。”
“走吧。”
“好。”
“……”
“仙君？”闻慵笑脸挂不住，疑惑地看着寒栖。不是说走吗，站在原地不动是为何？不是应该开传送法阵去人间吗。
寒栖的一张霜面难得地显露出丝窘迫。
“我已经……不能开传送阵了。”
闻慵一愣，飞速消化掉这条令人震惊的信息，佯装自然道：“我来开。”
寒栖仙君连开设法阵的法力，也不够了吗？
闻慵嘴里念法诀，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寒栖后献出传送法阵。
无多时，二人到达天尘境内。
离开法阵，寒栖看到落脚之地，眼皮不自觉跳了下。
闻慵拍拍手收起法阵，抬头一看也惊呆了。
眼前分明是荒山野岭，巑岏环绕野木丛生，纵眼不见人径。他们的落脚点在河边，若传送位置再偏点就直接进河里了。
闻慵赶紧挪到远离河的地方，解释道：“仙君莫怪，我平时去的都是魔窟、深渊、火山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我的传送法阵大概都习惯了……”他环顾
四周，继续，“还好，在天尘国境之内。”
他实在说不出后面的：能传送到荒山野岭已经算很幸运了，真的。
寒栖深深看他一眼，道：“无妨，靠腿走也未尝不可。”
闻慵惊讶地瞪眼，“仙君你也喜欢走路？”
“……”寒栖凤眼微睁，沉默片刻后点头，“嗯。”
“实不相瞒，我以前出任务因为法力消耗太大，几天之内开不了太多传送阵，就懂得了靠腿，走着走着就走习惯了。”
闻慵已两眼放光。而寒栖看他仿佛因为遇到知己而满脸喜悦的样子，只觉得眉心直跳。
“要对付肩鬼不容易，传送阵消耗法力值太大开一次就够了，剩下的路唯有靠走了。”寒栖。
“仙君你不是有仙鹤吗？”
“红幽不能下界。”
“哦，仙君的仙鹤叫红幽啊，真的很红。”
三言两语间两人已经朝和去天尘相反方向走起来。
一丛灌木后，两只戴着人脸面具的小鬼连连叹气。左边的红鬼对右边的绿鬼说：“你说他们是不是傻？”
绿鬼答：“怎么会傻呢？大王明明说神很聪明。”
“哪里聪明？你哪只眼睛看见的啊？”
“我看不出来啊，你忘记了吗红鬼我没有眼睛啊。是大王说的神很聪明啊。”
红鬼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哦我忘记了，你的眼睛被大王没收了。”
想到刚才的两个傻神仙，他半信半疑地问：“大王真的说神很聪明吗？”
“真的啊。”
“……算了，大王说什么是什么，虽然我觉得他们真的傻。”
“哦？那你说说为什么这么认为？”
“哼，别的神仙都会腾云驾雾，这两个傻……这两个神仙居然要靠走，还走错了，蠢死了。”
“是吗？”阴森森。
“是啊……绿鬼，你声音怎么变了？”
红鬼回头，假人脸惊到变形，大喊：“啊！”
它口中的绿鬼正被寒栖揉成一团，呜呜呜地大哭。
“想去哪儿？”闻慵见他想跑伸手拎住它衣领。他将红鬼提离地面，发现红鬼只有半人高时忍俊不禁。
红鬼恼羞得假脸涨红，不停扑腾手脚，“放开我臭神仙，放开我！”
“你知道我老大是谁吗？你敢欺负我信不信他撕碎你！”
“哦，你老大是谁？”闻慵看寒栖把绿鬼揉成了叶子形状，磨拳搽掌打算把红鬼揉成花。
红鬼看出他的意图，边挣扎边吼：“我老大是步幽大人！鬼王步幽！你敢揉我试试！”
寒栖手上动作一顿，皱眉盯着手里变形的绿鬼。闻慵也是一时沉默。
红鬼以为他们怕了，害怕一扫而空，骄傲地叉腰，“怎么样？怕了吧，还不放开我。”
闻慵实在受不了这么咋呼的鬼了，抬手封了他的嘴。
绿鬼因为变形脸上的面具脱落，露出张烧焦的没有眼睛的脸。
必然是死前的模样了。
寒栖一阵恶心，立马将它丢开。它落地滚了好几圈，变回原形后去捡面具。
仔细戴好面具后，它仰头看向寒栖，一双深黑的眼睛从脑后翻出。
“您是花神大人对吗？”
寒栖沉默不语，提起它衣襟把它递给闻慵。
闻慵刚捆好红鬼，接过绿鬼道：“这只安静多了。”
红鬼表示抗议，不停扭动粽子般的身体。谁知寒
栖一道冷冰冰的眼神扫过去，它背后发凉瞬间安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