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陪兄弟我在翠霞斋快活一晚,我就当你谢过了。”
叶彦说着哈哈一笑,甩响马鞭绝尘而去。
叶彦走后,秦封打发三个天罡卫将曹禄的尸身和几个神策战俘安置好,再给神策去信一封,将此事大致说明。那三个天罡卫领命离开,空旷的据点门口便除了几个来回巡逻的护卫外只剩下秦封和燕扬两人。
“燕扬,下马。”
听到秦封是声音,燕扬牵着绳子的手禁不住一颤,跳下马来,垂着头不敢看秦封的眼睛。
他感到秦封的视线盯在自己身上,把自己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
“给你一炷香,把衣服换好。到醒室等我。”
燕扬闻言脸色一白,“师父……”
秦封不答,转身离去。
醒室顾名思义,是弟子们警醒思过用一排小斋,虽然表面看去是几个正正方方的小巧隔间,实则每间房间的背面都与牢房相连。醒室也归刑堂的人打理,如果有人在醒室中还不能忏悔,或得了重罪,都是要拉到后面去挨鞭子的。
燕扬不畏痛,自然是不用吃鞭子,但他却知道有些刑罚比疼痛更令人恐惧……
大约过了一炷香,燕扬才磨磨蹭蹭来到醒室,在守门人那里登记好了,由人带着来到其中一间。刚刚迈进房间,身后的门便关上了。
他在两年前来过一次醒室,房间比记忆中的样子更冷:一丈见方的斗室,从头顶到地面再到四面墙皆由青石板拼合而成,整个房间除了一盏油灯和一把椅子之外别无他物。一扇铁门与入口相对,漆黑门板上焊着只粗大把手,上面有肃穆的螭龙纹。
寒冷的气息从石板上渗出来,他起了一身寒栗,弯膝跪在高椅前。
入口再一次被打开了,秦封走进一步步绕到他面前,坐在那把属于拷问者椅子上。燕扬抬头看了眼对方,又收回视线,心里七上八下,没敢说话。
沉默了一阵秦封开口。
“今天不罚你,只问话。你如实回答我,我就不会打开你身后那扇门。明白吗?”
燕扬怔怔点头。
“明白。”
得到燕扬的承诺秦封开始问话,“燕心离开的这两年,你有没有联络过她。”
“……我有想过,但是阿姊这些年一直没有下落。”
燕扬实话实说,见秦封问题简单,心里稍稍安稳了些。可是秦封的下一句话让他的心猛地跳回到嗓子眼儿里。
“你和浩气盟以外的人有过联系吗?”
“……”
冷汗瞬间爬遍了全身,像一根根细小的针刺进皮肉里,他勉自镇定,找回声音。
“没有。”
“从来没有过?”
“从来没有。”
秦封注视着燕扬低垂的头颅,看见一滴汗水从鬓角淌下坠落在石板上,知道他在因为谎言而害怕。
“你记得我上次在这里罚你是因为什么吗?”
“……因为师姐的事。我为了帮师姐,向你撒了谎……”
“那一次我是怎么罚的你?”
燕扬猛地抬起头,眸子在昏暗的灯光里显得晶亮。
“你还想再重温一遍,是不是?”
“师父!”
恐惧在狭小室内酝酿,居高临下的将军决定再给他的徒弟一次机会。
“你到底有没有和恶人联系过?想好了再回答。”
燕扬眼中的光开始晃动,他抿着唇,面色变得更加灰暗。斗室里两个沉稳与急促的呼吸交织者。他似乎在和自己较着劲儿,肩头紧绷的肌肉出卖了他的挣扎,双膝因为说谎而战栗,几乎要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时间辗转过去,房间里的气压越来越低。
“……没有。没有联系过。”
秦封不再发问,从椅上起身走向燕扬身后的门,燕扬连忙跪着抓他的裤脚。
“师父,不要!”
“来人。”
铁铸大门应声打开,四个身强体壮的狱卒从中走出,将燕扬的手指从秦封身上掰开,又抓住他的两臂向漆黑的门洞里拖。燕扬挣扎不了,手指扒在石板缝隙里,哀声恳求。
“师父!求你,求求你!”
秦封没有进一步下令,似乎在等待他开口。然而他却浑身战栗着,胸口紧紧贴在冰冷的地面,咬着牙,半个字也说不出。此刻他清清楚楚地明白秦封知道了他的秘密,可他依然不愿承认,不愿意亲口说出事实。
他害怕冰冷而窒息的酷刑,也害怕秦封对他的厌弃。
良久,燕扬没有坦白,秦封对他失望至极。
“堵住他的嘴,带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