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十二世纪的伊始,这个世界开始逐渐地走向联合。由此最终形成了五个超级联盟:欧非联盟、印度联盟、中国联盟、俄罗斯联盟,以及美洲联盟。这五个联盟组成了世界联合政府。世界联合政府掌握着整个世界的所有权力,任何的纷争、矛盾等等一系列的问题,都必须交由世界联合政府处理。而这五个联盟在世界联合政府中各有一名代表,他们掌握着这个世界的最高权力。而查尔曼公爵,即是欧非联盟驻世界联合政府的代表,也即是掌握着世界最高权力的五人之一。
摩西和凯西坐在一辆飞行汽车之上,正在前往查尔曼公爵住所的路上。摩西并不知道查尔曼公爵为什么要见他,摩西也并没有亲眼见过查尔曼公爵,但是对于查尔曼公爵,或多或少地还是从电视上有一些了解。所有人都说他是一个好人,而从电视上见到的查尔曼公爵,也总是一副和蔼可亲的老人模样。摩西在心里想,既然有机会能够见到查尔曼公爵,能不能当面说服他,让他取消天网。
现在已经是晚上二十时。冬日的夜空稀稀落落地还能看见几颗星星。不知道此刻琼斯和孩子们怎么样了,他们会不会很担心自己?可是自己的手机被他们给没收了,无法和琼斯取得联系。但愿琼斯和孩子们此刻都安然无恙吧,不要因为我而连累了他们。
飞行汽车一路来到了一座山的山顶。在山顶上,有一座恢弘的古堡,看上去就像是宫殿。
汽车在山顶的停车场降落。在这个停车场里,错错落落地停放着一些平时很少看到的豪车。这是权贵的象征。
车子才刚刚降落,就有人从外面打开了车门。摩西和凯西从车里走下来。看着周围的这些豪车,凯西的眼珠都快要蹦出来了。
开门的侍者向摩西和凯西行了礼。摩西也向侍者回了礼。
侍者带领着摩西和凯西朝古堡的方向走去。而亨利和其他人则留在车里,他们没有受到邀请,所以也就没有资格进入古堡。
侍者一路带着摩西和凯西,来到了古堡的大门前。这古堡除了大以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侍者在门前站了一会儿,然后大门缓缓地打开了。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摩西和凯西都惊呆了。从外面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城堡,原来里面是一派金碧辉煌的景象。整个一楼的大厅,不论是地砖,还是吊灯,亦或是承重柱,城堡里的每一个角落,全部都是由金灿灿的黄金所打造的。凯西感觉整个人简直都要眩晕了。
进门之后,换另一个年纪大一些的侍者带路了,这个老头侍者对摩西说道,“尊敬的摩西先生,我是这里的管家,威尔弗里德,请跟我来。”说着,威尔弗里德就带领着摩西上了二楼。
凯西想要跟着一起上去,但是被另一名侍者给拦了下来。
“为什么我不能跟着一起去?!”凯西说道。
侍者和威尔弗里德都没有回答凯西,似乎也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凯西一眼。
“让我再跟摩西说一句话,就一句。”凯西说道。
威尔弗里德还是没有说任何话,不过这也算是默认了凯西的请求。
凯西对着摩西的耳朵,悄声地说道,“不管查尔曼他跟你说什么,一定都不要向他妥协!”
摩西并没有说什么话,但是他已经心领神会了。
摩西跟着威尔弗里德离开。
顺着二楼的走道,一直在向前走。尽管从外面看古堡就已经很大,但是置身其中之后,摩西才发现,这城堡大得有些超乎自己的想象。已经走了几分钟的时间,却感觉离大厅并没有多远,摩西回头还能够看见凯西。
威尔弗里德带着摩西继续向前走着。沿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手执长矛和盾牌的用黄金打造的甲士。
经过的第一个房间的门虚掩着。透过缝隙,摩西看见里面有一群衣着华贵的人,正喝着香槟,跳着舞。
“这里是宴会厅。一般查尔曼公爵宴请宾客,都会安排在这里娱乐。”威尔弗里德介绍说道。
“我们要去哪里?”摩西问道。
“查尔曼公爵的私人领域,是查尔曼公爵自己居住的地方,一般人是根本没有资格进入的。”威尔弗里德说道。
“还要走多久?”摩西问道。
“马上就到。”说着,威尔弗里德又将摩西带上了一层楼梯,上了三楼。
“摩西先生,请。”威尔弗里德带领摩西来到一扇巨大的、拱形的用最纯的黄金打造的门前,弯着腰,躬着身子,作出请的姿势。
这里就是……查尔曼公爵居住的地方吗……
一路上走来,摩西已经被这偌大的城堡的富丽堂皇所吸引、惊叹,哪怕只是这城堡里的一块地砖,也怕是要花掉自己一年的薪水,更别说是整个城堡了。以前,都只是听别人说过,查尔曼公爵所居住的城堡之豪华、艺术,却从来也没有看见过,毕竟,这座城堡谁也没有见过,也从来都没有在任何新闻、媒体和网络上出现过,关于这城堡的一切,都来自于其他人的测度和臆想,官方也发布过消息,一切关于查尔曼公爵居住地的说法都是谣传和不真实的,当局将会逮捕私下里议论查尔曼公爵以及公爵居住地的一切人等,于是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关于查尔曼公爵的城堡的一切讯息都仅仅只存在于每个人的脑袋里,这时间长得差点儿都快要遗忘掉这桩事了……
摩西有些颤抖地推开巨大的黄金门。说也奇怪,这么大的黄金铸造的门,原本仅仅凭借自己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推开的,可是,不知道是采用了何种方法,自己几乎没有怎么用力,就推开了这道黄金门。
映入自己眼帘的,是一个一身白衣、满头银色的白发,手里拄着一根古木拐杖的老头儿。老头儿转过头,眼睛正对着摩西。尽管距离有些远,摩西并看不清这老头儿的面容,却还是感觉到有一股锐利的目光,就像是有一把冰冷的匕首正对着自己一样,令人不寒而栗,脊背都有些微微的发凉了。
想必他就是查尔曼公爵了吧……
“您就是摩西吗?进来吧。”那锋利的目光就像是猎鹰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的猎物似的,完全想象不到,这会是一个已经一百四十多岁的行将就木的老人所能拥有的目光,“关于您的‘审讯’我看过了,对您产生了那么一丁点儿的兴趣,所以邀请您来敝处一见。”
摩西颤颤巍巍地朝里面走进去。身后的黄金门也兀自自己缓慢地关闭了。
这里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上许多。和外面不同,这里可以说是已经堪称“朴素”了,墙壁和地面以及支撑大厅的柱子全部都是用纯白的大理石抛光打造的。不过,说它朴素,只是因为建筑的材质和外面的遍地黄金有着天壤之别罢了,然而四周的墙壁上,所悬挂的那些画,不知道要比黄金金贵多少了。
“我最喜欢的颜色就是白色。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查尔曼问道,但是摩西还沉浸在一片不可置信之中,像是并没有听见查尔曼的话一样,查尔曼继续自言自语接着说道,“一旦人的年纪大了,往往许多事情,就可以看得很透彻了,白色是最纯粹的颜色,但同样的,它也最容易染黑。人也是一样,越是纯粹,越是容易走向邪途。我喜欢纯粹。您就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摩西看向查尔曼。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见这个以前只可能从影像中看见的人,略微带些皱纹的脸上,除了那如同刀子般锐利的目光,完全看不出眼前的查尔曼有任何的作为这世上五大国之一的最高领导人应有的威严。而且他一点也不像是传言之中说的一样是一个将死之人,尽管头发白得几乎已经透明,但是精神矍铄得却像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摩西甚至觉得,查尔曼公爵会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在来此之前,摩西有设想过一万种和查尔曼公爵见面时的情境,而现在所见到的查尔曼公爵,却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
“您是对这些画很好奇吗?”查尔曼问道。他说话的语气,简直就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所应有的语气,谦逊而有礼貌。
查尔曼向墙上悬挂的其中一幅画走过去,这幅画正是达芬奇的《蒙娜丽莎的微笑。摩西跟在查尔曼的后面。
“这是《蒙娜丽莎吗?”摩西问道。摩西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之多的名贵的画作汇聚一堂。
“没错,这正是达芬奇的《蒙娜丽莎。千真万确,如假包换。”查尔曼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蒙娜丽莎的脸庞,就像是在抚摸一个新生的婴儿,饱含了爱和温柔。
“那卢浮宫里的那一幅呢?”摩西问道。
“那一幅不过只是一幅高仿的伪作罢了,我这里的才是货真价实的《蒙娜丽莎。也许您不知道,相对于欧非的最高领导人、世界联合政府五大理事国之一的代表人,我其实更愿意当一个艺术家。我这里收藏了欧洲历史上各个时期几乎所有杰出大师的画作,不论是你现在所看到的达芬奇,还是莫奈、毕加索、梵高、米罗、塞尚、高更,只要您想看到,我这里应有尽有。”查尔曼继续带领着摩西,向他一一介绍自己所收藏的画作,“但是我也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那么多的艺术家,在他们生前都不名一文。后来我终于明白了,那是因为决定艺术品价值的永远都不是创作者水平的高低,而是那些拥有他们的人,想要赋予它们什么样的价值。说到底,不过是拥有者们要怎样来标榜自己的品味而已。我觉得,这是对艺术的亵渎,所以我通过各种方法,光彩的,或者是不光彩的,将它们收罗在这里。纯粹的东西是不应该被玷污的,不是吗?”
说着,查尔曼公爵就来到了另一幅画作前面,“这幅画可就有点故事了。您知道吗,尽管我收藏了无数的画作,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这一幅——”查尔曼用手指向其中的一幅画。
“这是……蒙克的《呐喊?”摩西问道。
“没错。您看起来好像对此还有些研究?”
“呃……事实上我只是略知一二。”摩西被查尔曼这么一说,顿时就有些无地自容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好像是看见了什么,才会如此惊恐,事实上,他其实什么都没有看见,不过其实他也看见了,不过不是画中的这个人,而是画家他本人看到了他不该看到的东西,您猜猜看,蒙克他当时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才会这样?”查尔曼看向摩西,老辣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摩西脸上表情的变化,仿佛哪怕只是一小块肌肉的抽搐,都尽收眼底似的。然而查尔曼好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摩西已经隐约知道了查尔曼所指,一瞬间也是万分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查尔曼继续说道,“我特别喜欢这幅画的原因就是,这幅画所表现出来的绝望。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觉得这幅画所表现出来的不过仅仅只是惶恐的呐喊罢了,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蒙克当时是有多么的绝望,那种想要做点什么,却什么也都做不了的绝望感,没有人能够体会到他当时的心情。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绝望了,我喜欢欣赏人在绝望之中的那种不知所措的样子,不安、惶恐、尖叫,不停地挣扎,却无能为力。您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要么你选择顺从,要么你选择反抗,而反抗,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您想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摩西此刻才听出来,眼前的查尔曼公爵,从一开始,就是那个自己最应该认为的样子,绝非易于之辈,不过只是披上了一层看似善良的表皮罢了,他其实和西蒙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我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希望。”
“是吗?您想当一个英雄?”查尔曼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摩西会这样回答他,“这个世界上没有英雄,英雄都已经死了,没有人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看您怀疑的眼神,您肯定想说,有很多英雄是吗?贞德?拿破仑?或者是戴高乐?贝松?不,他们都不是英雄,真正的英雄,是站在他们的身后,默默奉献出一切的人。这样吧,我来给您讲一个故事,我知道您也许并不会相信这一个故事,但我还是想讲给您听听。看到那幅画了吗?”查尔曼用手指向了大厅正中央的一幅肖像画,摩西顺着查尔曼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觉得眼前的这幅画有那么一点的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可是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是我的儿子,是我的第几个儿子我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但他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儿子。他是一个向往成为英雄的人,从土伦战役开始,他就一直跟随着拿破仑。他是一个炮兵。他一直觉得,他能够成为一个像拿破仑一样的英雄,为此,他很早就加入了拿破仑的部队,但是,可能他确实不是块当将军的料儿,从开始到最后,他最高也只当过下士。直到拿破仑进攻沙俄遭到失败,还是他掩护拿破仑安全撤退,可以说,他是救了拿破仑好几次的人。他帮助拿破仑复辟,他代替拿破仑死亡。我阻止他,您猜猜看他对我说了什么?他对我说,‘您看看这些愚昧的人,他们需要一个英雄来拯救他们。’我说,‘但你不是那个英雄。’他说,‘是的,我不是,我成不了英雄,但我可以成为英雄脚下的石头。’可是到最后呢?背叛他的正是那些他想要拯救的人。世人也只记住了拿破仑,有谁记得他?但是在我心里看来,他就是一个英雄,可是这有什么用呢?有谁知道他的名字?没有人!除了我,一个都没有!”
“您的儿子……是拿破仑的下属?”摩西怀疑地问道。如果这是真的话,那站在自己眼前的查尔曼公爵,他的年纪该是有多大?他该活了多少年?这简直是太荒谬了!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对吧?不过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绝无半点谎话。您和他也有几分相像呢,都是那么固执,那么纯粹的人。”查尔曼公爵说道。
摩西还是惊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