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箬几乎是小跑到了马车前,仿佛她此时抓紧一分一秒,红襄便能早一分脱离危险。一想到红襄,她便心如乱麻,哪里还顾得上腿脚不便的景翊,可怜景翊拖着两条腿跟在媳妇身后紧赶,跑又跑不动,追又追不上!
让景翊倍感欣慰的是夏侯箬并没有擅自驾马车离开,而是在府门口探着颈脖等他。
“你啊!没良心!”景翊气得在夏侯箬脑袋上连点了好几下,在她的心中,堂堂相公连一个丫头都比不上,真气人!
夏侯箬察觉景翊没追来时便觉着内疚了,此刻见他大汗满头内疚又浓了几分,但又想起他知情不报,内疚瞬时化作了气恼,苏雅柔的百般劝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娇斥道:“你咎由自取!”
说完,她踩着凳子钻进了马车,只听外面“嘶”的一声,倒像是景翊吃痛的声音,她又忍不住撩起竹帘去看,只见景翊歪倚靠着马车,一脸痛苦。
夏侯箬急忙去搀他,扶他进马车,他的痛苦神色依旧,她关切问道:“是不是腿疼?”
景翊慢慢睁开眼,明明虚弱却赌气道:“这个时候才想起我了?你刚才不是跑得挺快吗?”
夏侯箬听不得他这个语气,急急道:“说呀,你到底是哪里疼?是不是腿?”一双手掀起他的长袍便要去卷他的裤腿。
景翊稳稳按住她的手,一个拉扯将她抱了个满怀,埋在她的颈窝,患得患失道:“腿不疼,心里疼!我怕你心里的人太多没有我的位置,我怕你像刚才那样抛下我,我怕我们心有隔阂渐行渐远!飞儿,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离开的背影!”
往日的一幕幕如皮影戏在他脑海中回放,每一幕都有她转身的背影,每一个背影都令他心如刀割!
泰山上,她浅笑挥手,一别就是四年;
怡王府,她冒着大雨跑出,毅然决然;
永安宫,她提着篮子站在夕阳下,落寞孤寂;
行宫里,她在满塘碧荷边苦苦哀求,求他放手,求他放过自己。
夏侯箬闻言顿住,那些共同的回忆涌上心头,一根紧绷的神经倏然断裂,晶莹的泪充斥着她的眸眶,她推搡着他的身子,他却抱得更紧,她呜咽道:“你无赖!你明知道我在乎你,你还吓我!你早就知道红襄出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景翊怜惜地吻上她的眼,吻去她的泪,不顾腿疼,抱她坐在自己怀里,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轻轻道:“飞儿,我有我的难处,今天的宴会容不得丁点闪失,如果我露出破绽,多的是人寻机发难!”
夏侯箬想起席上景翊只离开了一会儿就有太子和景珲齐齐起哄,他若真第一时间告诉自己,那自己一定会失态,毕竟出事的是红襄啊!
夏侯箬僵直身子,抬眸问道:“是谁?”
景翊仅仅是怀疑,在无确凿证据情况下自然是不会告诉夏侯箬平添她的烦忧,兴许真的只是巧合呢?
他蜻蜓点水般吻吻她的红唇,温声道:“这件事交给我,你只要答应我以后不会因为其他人迁怒于我,不会和我闹脾气!”
夏侯箬赖回他的怀中,嘟囔道:“不敢保证!”
景翊才平复下来的心情被这四个字搅得一团糟,糟到他心口和腿都疼,他呲牙嘶声道:“疼!”
下一秒夏侯箬便老老实实答应,“保证,我保证还不行吗?”
景翊唇角勾起,他的苦肉计真是百试百灵啊!
夏侯箬努嘴,仗着她在乎他就为所欲为,霸道行径!
这一闹,夏侯箬和景翊之间的小误会烟消云散,但两人心中都藏着相同的情绪,担忧,担忧未来的路,担忧身边的人。
从景翊伤腿,夏侯箬小产,白琓瑗遇害,绿意受辱,到现在红襄遭袭,下一个会是谁?
夏侯箬心悸,这一回真像景翊说的是意外吗?
两人回府后直奔红襄屋子,馥华、绿意和青螺都守着她,三人一见夏侯箬便跪地请罪,一个个都红着眼眶噙着泪。